能夠得到歧山大師的解惑指點,是每個修行者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很久以前,岐山大師很樂於點化世人,每點必中,所有的預言也都實現了。
直到岐山大師點化了一個人,引發了爛柯寺血案,自那之後,岐山大師便隱居這裡,數十年足不出戶,亦極少見人,更不曾再預言過隻言片語!
那個人叫蓮生!
清歡又重新過上了念經的日子,隻是小時候上午念經,下午下山玩耍,但如今上午念經,下午陪岐山大師下棋。
他也跟岐山大師一樣,變得足不出戶了。
至於袈裟,至於修為,清歡全然不放在心上,岐山大師也同樣不聞不問,二人就好像從未發過之前的事一樣。
“咳咳……”
幾個月過去,清歡的傷還沒有好,原本精壯的身體也變得消瘦了一些,足不出戶讓古銅色的皮膚逐漸變白。
盯著眼前的棋盤,清歡思索著按下一子。
岐山大師笑著緊隨其後下了一子,順便把棋盤邊的湯藥推了推。
清歡麵色一苦,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著碗將湯藥一飲而儘,苦的五官皺成一團。
“我現在還算臭棋簍子嗎?”清歡問道。
岐山大師笑著道:“不算太臭,勉強是個棋簍子。”
“有進步就行。”
清歡滿意的點點頭,看著棋盤,一邊思索一邊道:“之前說到夫子讓我去長安,在長安入城的第一天,我就見到了兩個很有趣的人。”
“什麼樣的人?”
“一個叫寧缺,他跟我一樣,懂很多道理,可以活的自在,但他不肯放下心裡的仇恨,反而活的很苦很累。”
“他跟你一樣,有宿慧?”
“應該不一樣。”
清歡思索著道:“我的道理是悟來的,所以遇到事會按照心中道理行動,但他的道理更像是彆人告訴他的,所以遇到事後他隻會憑自己心意行動,直到被人點醒,才想起來他懂得那些道理。”
岐山大師看了清歡一眼,道:“你在懷疑什麼?”
清歡如實道:“我在想,這世上有沒有生而知之的人?”
岐山大師笑了笑,道:“你有宿慧,所以一點就通,宿慧很深,不點也通,他或許跟你一樣,隻是宿慧淺了些……這世上不該有生而知之的人!”
是“不該有”,而不是“不可能有”!
清歡想了想,道:“可能吧。那個寧缺很了不起,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心意,人們常說心無雜念,但很難做到,寧缺不一樣,他不願意想的事,真的會完全忘記去想!
我離開長安時,他已經能夠修行了,按照他的這種本事,修行起來必定精進極快……”
岐山大師看著清歡,道:“你一直在說這個叫寧缺的,卻不說另一個……你在害怕?”
清歡沉默了一下,道:“另一個叫桑桑……是一個很透明的人。”
岐山大師沒有一皺:“透明的人?”
“嗯。”
清歡尋思著該如何說明,想著道:“是那種……世界黑,她就黑,世界白,她就白的人!
反過來也是一樣,她想黑,世界就黑,她想白,世界就白……”
岐山大師笑著道:“你是在說昊天嗎?”
清歡摸索著指尖的棋子,久久之後,笑了,道:“也許是冥王呢?”
“啪嗒!”
岐山大師手滑了一下,棋子掉在棋盤上,顛了幾下,最後安靜的躺在某個位置。
清歡眼前頓時一亮,迅速出手,按下棋子,嘿嘿笑道:“原來大師也有臭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