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山去吧(闕南急得出了一身熱汗。...)(1 / 2)

屋子裡光線明亮, 姚姝順著走廊慢慢朝裡麵走,同時感知到了左右兩側的屋子裡全都有人。

姚姝站定片刻,轉身朝著左邊走去, 門沒有關, 之前那個幾乎要順著門跑出去的披頭散發的女人, 正被樹枝捆著躺在炕上。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視線渾濁而絕望地看著她身邊不遠處一個被樹枝捆成蠶繭一樣的東西。

姚姝看也不用看, 便知道那裡困著的正是這個看上去形容瘋癲的女人的女兒。

姚姝並沒有走進去, 試圖去解救那個女人和孩子, 她身後的走廊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那個妖邪回來了。

它的腳步聲敲在地上, 有些像是敲木魚,女人聽到了這種聲音, 頓時整個人僵了一下, 猛地轉頭朝著門口看過來。

她看到了那個妖邪走了回來,也看到了抱著手臂,靠在門口麵無表情的姚姝。

女人再度瘋狂地叫了起來, 隻可惜這一次就算她的聲音沒有被阻隔, 她的嘴裡也塞了樹枝, 嗚嗚嗚的聲音簡直像是在殺豬, 非常地淒慘,卻根本一丁點也勾不起姚姝的憐憫。

因為姚姝知道, 這所謂的妖邪, 根本就不是什麼妖邪。它的身上充斥著濃鬱的靈力,他甚至能夠獨立, 在沒有任何符文輔助下,純粹以精純的靈力設下結界, 這幾乎是修者五境以上修為才能夠做得到的。

它不是妖邪,它的本體是佛參木,是木靈。

姚姝甚至可憐它,修行幾百年,已經開了靈智。隻要在等個一兩百年,它能夠口吐人言,就能夠進入仙山修煉。

木靈之靈,會是多少仙門長老們最喜歡的那種弟子,修為進境最快,因為本體便是極其易吸收天地靈氣之物。

可它卻輕而易舉聽信了凡人的承諾,落得現在被仙門追殺的下場。

那個女人看到姚姝麵色冷漠地站在門邊,對著姚姝歇斯底裡地叫喊著救命。她能夠看出姚姝是修真者,她覺得姚姝能夠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屋子裡,定然是修為高深。

因此她混濁的眼中,爆發出無儘的希望,讓她的嗓音越發的淒厲,哪怕是被堵著嘴,也震耳欲聾。

姚姝聽著實在是頭疼,她抬手堵了堵自己的耳朵。

那木靈聽到了女人的叫聲,看到了女人朝向的方向,開始暴躁起來。木靈根本沒有修出眼睛,而且姚姝穿了星月甲,木靈根本就看不到她。

它隻能暴躁的瘋狂地在屋子裡麵胡亂地砸了一圈,然後朝著炕上的女人的方向走去。

它化身的塊頭站起來幾乎頂著房梁,可是走到女人的身邊,它卻又縮小成了正常男子的身形。仔細看上去,和門外大樹上掛著的那具屍體有些相像。

它爬上炕,抱起了女人的頭,它不明白女人為什麼喊得這麼淒厲,為什麼總是想要跑。為什麼如此排斥它的親近,明明它完全是按照她說得做的。

姚姝抱著手臂站在門邊,看著女人在木靈的懷中絕望的閉上眼睛,片刻之後竟然對著姚姝投來了無限的惡意,憎恨。

憎恨姚姝,有能力卻不救她和她的女兒。

姚姝微微站直,對上她的視線之後,那雙美麗的桃花眼微眯,可眼中的神色,卻像是在看什麼臟東西一般,充滿了鄙夷。

彈幕發現這個邪物看不到姚姝之後,都替姚姝鬆了一口氣,催促著她快走。

但是也有一部分,想要姚姝救那對可憐的母女,他們什麼內情也不了解,就這麼看了一眼,就已經對那兩個人共情了。

彈幕上甚至有人說,要姚姝將星月甲給這對母女,隻要屏蔽了邪物的視線,就能夠將這對母女救出去。

姚姝看了這種彈幕之後,笑得非常愉快,她轉身走出這間屋子,朝著另一間屋子走的時候問道:“怎麼,將星月甲給了旁人,然後讓我去死嗎?”

好在彈幕失去理智的不是很多,很快有人替姚姝去抨擊那個人。

哎喲喲,真是慷他人之慨,說話就不能過過腦子嗎?

叔叔走的就慢了那麼一步,舍利子還是從你身上掉了下來。

怎麼所有的人,都要為了救人而死,才顯得偉大嗎?

命都一樣珍貴,在沒有自保能力之下,還想著去救贖彆人,要不然你順著網線爬過去吧。

巴黎聖母院燒了之後,好多聖母無家可歸。

……

姚姝看了一眼彈幕,對著彈幕上幫她說話的人笑了笑,說:“老爺們,你們彆急,且等著我一點點將這真相與你們分說。”

“就怕到時候你們不會想讓我去普度眾生了。”

姚姝走到了另一間屋子門口,站在門外朝著裡麵聽了聽,裡麵有很小的聲音。

她抬手將門推開了一個縫隙,這開門的聲音驚動了木靈,木靈很快放下女人,衝到了這屋子的門口。

它打開門,將那張可怖的樹皮臉,對著門裡麵的弟子們。

姚姝通過木靈的身後,看向了屋子裡。

她有料想過這群被困住的人應該非常的狼狽,但是她沒有料想到眾人狼狽到這種程度。

他們簡直被樹枝纏成了一個可怕的人球,腦袋挨著屁股的,四腳朝天的,衣衫不整的,甚至還有被樹枝拉扯到四肢扭曲的。

不過這木靈倒是很聰明,他將所有人纏在一起,卻用佛參木穿透了他們的腹部靈力源頭,讓他們徹底沒有了抵抗之力。

不過修者就算是丹田被破壞,頂多就是修為儘廢,沒有那麼容易死的,所以這些人用這些奇怪而扭曲的姿勢,血糊糊地纏在一起,頑強地活著。

乍一看上去……

姚姝看了看木靈,又看了看這些弟子們,突然間覺得木靈眉清目秀,這些纏在一塊兒的弟子們才像是邪魔。

木靈感知到了有東西闖入,可它找不到源頭,也看不到姚姝。

姚姝慢慢從門外進入門裡,門裡麵的還沒有昏死過去的弟子們,卻因為丹田被貫穿,無法積蓄靈力,短暫地變成了普通人,因而看到了姚姝。

來了救兵,弟子們自然都非常的高興,尤其是有一些弟子,認出了姚姝身上的星月甲。看到了姚姝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妖邪搜尋,眼中和另一個屋子的女人一樣,爆發出了希望。

隻不過姚姝看著他們的視線,她看著她的這些同門們,和看著另一個房間的女人沒有任何的區彆,她走進屋子,靠在窗邊抱著手臂,滿眼的嫌棄。

鄙夷簡直要從她的眼中化為實質,將這些姿態狼狽的弟子們再一次地穿透。

但他們好歹腦子還沒有被穿漏,不像另一個屋子那個女人一樣愚蠢,他們知道救兵來了不能夠聲張。

因此很快這些弟子,將視線從姚姝的臉上挪開,免得給妖邪指路。

木靈找不到闖入者,在屋子裡麵砸了一圈之後,就出門去其他地方查看,弟子們見它離開,視線都投向了姚姝,等待著姚姝將他們救出去。

姚姝這時候卻沒有向前,而是還用那一種散漫的姿態,靠在窗邊,看著一眾弟子,聳了聳肩,直接開口說道:“都看我做什麼,我打不過它的啊,你們弄成這個樣子……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一眾還醒著的弟子頓時被姚姝嚇個半死,因為他們很快發現妖邪又撞進了屋子。

雖然它根本沒有臉,可那一張代替麵孔的樹皮上的紋路,卻在不斷地扭動,看上去非常邪惡,也非常憤怒。

姚姝居然在這個時候又開口說話:“你們那是什麼表情,覺得是我的聲音把它引過來的嗎?長長腦子吧,它根本就沒有眼睛耳朵,靠的是感知,它感覺不到我,又怎麼可能聽得到我的聲音?”

姚姝抬起手,堵了下自己的鼻子:“你們好臭啊,像一堆……糞便。”

姚姝說完了這句話,彈幕上都在哈哈哈笑著叫爽,因為這些人之中,他們一眼就看出了,有一些就是之前聲討姚姝的那些人。

係統甚至也覺得這些人有點活該,但是它很快遏製住了它的“覺得”。它不能任由自己的程序,朝著可怕的,未知的方向偏差。

它是人工智能,它不能變成人工智障。

但是弟子們聽了姚姝這話,卻紛紛氣得氣血上湧,他們簡直不可置信,姚姝來了,不光不救他們,竟然還這麼羞辱他們。

而就在弟子們心緒躁動起伏的時候,他們發現妖邪朝著他們衝了過來。

逼近了那個最激動的,甚至要開口和姚姝爭辯的弟子麵前,將一張扭動的樹皮臉湊近了那個弟子,用幾乎貼上去的距離,把那個弟子嚇到失聲。

而後很快,它便操縱著樹枝,又穿透了那弟子的腹部,徹底將他的內府破壞掉。

姚姝拍了拍巴掌,說到:“你們看,並不是我吸引來了它,而是你們心中的惡意吸引了它。”

“你們是不是看到我沒有被它打個半死,落到像你們一樣的下場,覺得心裡特彆的不服,”姚姝故意曲解這些現在根本不能說話,一說話就要吸引到木靈的弟子們的意思。

她說:“你們不希望我來救,你們恨不得我去死,對吧?”

有弟子立刻要張口反駁,但是他的情緒一有激烈變化,那木靈立刻就貼上去給他來了兩樹枝。

他的口中最終沒能吐出什麼反駁的語言,而是吐出了血來。

姚姝連忙“好心”道:“快彆否認了,惡意是掩蓋不住的,你們控製一下。就算恨我,想去赤閣告我的狀,想給我扣上一個不顧同門性命的罪,也要等我先把你們救出去再說。”

這些弟子們沒有人再敢開口,但是他們哪怕不被樹枝穿透也要吐出血來,天知道他們就算是再怎麼沒有腦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於救兵產生什麼惡意。

可他們連解釋都不能。

隻能任憑姚姝說什麼是什麼。

而姚姝自然知道,木靈不是靠什麼惡意被催動,它靠的是感知。這些弟子們像糖葫蘆一樣在他的樹枝上穿著呢,誰動一動它當然會發現啊。

但是彈幕上信姚姝的話,他們又不知道木靈是什麼,更不可能知道木靈不是被弟子們的惡意催動。

他們現在都在為姚姝鳴不平,甚至有人在勸姚姝不要救他們了,直接一手榴/彈把這些心思歹毒的混蛋全都炸死算了。

係統幾乎要停止運行,因為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就算一會兒姚姝真的拿出手榴/彈把這些人全都炸死了,很顯然這也是“順應人心”。

沒有比姚姝再可怕的人了。

不過姚姝從來不會大張旗鼓的喪心病狂,她把這些弟子都嚇到吐血之後,等到木靈又退出去了,這才走到這些弟子的身邊,溫言軟語地解釋道:“我帶了救兵,不過要晚上才能夠行動,我隻是先來看一看你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姚姝說:“但是我現在不能幫你們解開,因為我一旦觸及這些樹枝,那邪物就會感知到我,我也打不過它的,我必須先設法困住它的本體,才能和它動手。”

姚姝蹲在弟子們的身邊,近距離的看著他們纏成的人球,有些要壓不住唇邊笑意,表情看上去有一些扭曲。

可是她開口語調擔憂地問:“我怎麼沒有看到九師妹呢,她去哪裡了?”

姚姝說:“門中所有的人聽聞了她被抓住,都非常的擔心她。大師兄專門去找了赤閣的長老,赤閣長老幾乎將半個赤閣的弟子都派出來了,大師兄也專門召回了常年在外曆練的高境弟子,耳提麵命,要我務必將九師妹平安帶回去。”

姚姝說得極其認真嚴肅,但她說的越是認真,表現得越是焦急,半句不提除了文瑤之外其他的弟子生死安危……讓這些無法脫身的弟子,怎一個心灰意冷能夠形容。

弟子們有些氣血攻心,又吐出了血,他們在門中都是極其維護文瑤的。喜歡文瑤,喜歡到哪怕是得不到她,也希望她幸福,偉大的很。

可一旦牽涉到自己的性命,感受到自己在門中長老和同門之間,跟文瑤相比如何的低賤不值一提,他們還能毫無保留地愛護她嗎?

姚姝真的太好奇了,他們會說出文瑤的下落嗎?

如果不說,她沒能把人救到,和她就沒有關係了。

不過姚姝還是低估了這些弟子對於文瑤的愛護,很快有一個自己都被血糊住了眼睛的小師弟說:“文瑤師姐……在後院的菜窖,被單獨……關著。”

真是感天動地。

姚姝點了點頭,沉著臉站了起來,對眾位弟子說:“堅持住,我晚上就回來救你們。”

然後快步從屋子裡麵走出去,走到後麵那個菜窖的旁邊,抬手捂住的臉,遮蓋住了自己的表情。

彈幕都看著呢,姚姝迅速鬆開了自己的臉,蹲下將菜窖上麵的厚棉被和破木頭輕輕挪開,露出了一點縫隙。

光線順著縫隙投進去,姚姝第一眼便看到了文瑤抱著膝蓋坐在角落。旁邊還有她啃了一半的果子,一看就不是她能摘來的。

她隻是臉有點臟,但是身上毫發無損,和那些纏成人球的弟子相比,遭遇簡直天壤之彆。

憑什麼?

姚姝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憑什麼她總是這麼幸運,總是想得到什麼就唾手可得,總是前呼後擁,自己命都快沒的弟子,也不會對她生出惡意。

而她姚姝想要的,追隨的,無論做了多少,在文瑤的麵前抵不上她半個笑意,抵不上她一個撒嬌。

就連被一個看不見也聽不見的木靈抓住,她也能安然無恙地單獨被關個地方。

憑什麼呢?

姚姝居高臨下看著文瑤,麵上的冷意堪比數九寒天的冰霜雪雨,幾乎要將整個地窖淹沒。

文瑤修為實在是不夠,在地窖底下黑漆漆的呆時間長了,一時半會兒根本看不清上麵的人,根本不敢迎著光線朝上看。

因此她不知道上麵站著的根本不是那個木靈,而是姚姝。

文瑤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是妖邪,你是木靈,你本就不是作惡的邪物,你能夠好好修煉的。何苦執著於一個凡人?”

文瑤聲音很小,聽上去也很虛弱,楚楚可憐。

姚姝聽了她這番話,卻眉梢一跳。

文瑤用手撐著頭頂,擋著過於強烈的光線。

“放了我的師兄和師弟們,放了我,”文瑤說:“我會幫你說話的,你相信我,門派中不會處置你的,我保證。”

“我有辦法幫助你修煉,”文瑤說:“你可以……你可以做我的木靈,我們簽訂契約……”

姚姝和彈幕都聽到了文瑤說的話,彈幕不出姚姝的預料直接炸開了。

姚姝則是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文瑤,語氣冰冷地問:“你保證不殺木靈,你憑什麼保證?”

姚姝說:“你問過已經被木靈殺掉的那些同門的陰魂了嗎?”

她的聲音太冷了,冷到陽光都沒有了溫度。

文瑤聽到了姚姝的聲音,猛地一怔。而後雙手都擋在額前,迎著光線向上看去,眼睛慢慢張大,那眼中分明帶著些恐懼和難以置信。

但她很快恢複,“高興”地喊道:“大師姐!你來救我了!”

這聲音不可謂不大,姚姝冷笑著看她。連剛才那些弟子都知道見到救兵不要喊叫,文瑤可真是個好師妹。

果然很快木靈便被吸引過來。

彈幕早就猜測文瑤是個白蓮花,這一會兒終於找到實質性的證據,證實她要害姚姝,都在瘋狂地罵人。

好多都在刷,讓姚姝直接一炮,把她轟上天。

係統實在是害怕姚姝順應人心,忍無可忍跳出來警告說:文瑤是女主角,抹殺之後世界即將崩潰。已經禁言145位,踢出房間654位,為了和諧改造,請彈幕理智發言。

彈幕又在齊刷刷地刷係統人工智障。

也有一部分擔心姚姝被發現。隻不過他們都不知道,星月甲乃是闕南煉器的巔峰作品之一。

它能夠屏蔽一切有靈生物的窺知,木靈根本看不到姚姝。

它隻是發現了它蓋好的地窖被掀開了,那裡麵關著的它準備吞下進境的“果子”,差點就跑出來了。

而在四周沒有發現什麼闖入者,木靈迅速把地窖又蓋上了。

文瑤發現姚姝隻是站在木靈的身後,根本沒有同它交手,也沒有救自己的意思,而地窖就要被蓋上,她頓時瘋狂叫起來,那樣子,倒是和屋子裡麵那個女人看上去沒什麼兩樣。

姚姝找到了所有被困的人,並沒有在這個地方再多留,很快回到了村口的樹林。

弟子們的靈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馮任上前詢問姚姝,“大師姐可打聽出什麼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姚姝點了點頭,說:“我們要入夜的時候再動手,這一次要對付的根本不是什麼妖邪,是佛參木的木靈。”

“所以一切驅魔鎮妖的手段都沒有用,”姚姝說:“它的修為起碼有靈體五境巔峰,已經能夠僅憑純靈力設下結界。”

方奇正聞言表情微變,說:“怎麼會是木靈,若當真是開了靈智的木靈,怎麼會入人間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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