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幾天的工夫,黑子們都已經退散了,剩下的都非常喜歡陸珠的性格。
彈幕和陸珠已經熟到平時喜歡用什麼懶人妙招,都開始互相安利,卻沒有人再逼著她去看補償對象了。
整個彈幕上彌漫著一股鹹魚的味道,激進的那些全都走了,剩下的這些都是社交、恐懼、肥宅等等等等的結合體。
係統今天第二次忍不住催促陸珠:“根據係統檢測,補償對象現在生命值正在快速下滑。他已經整整十天沒有喝水了,上次你送去的那些食物也早就吃完了,獸人是很能吃的……”
“我知道你上次被他嚇到了,但你好歹給他送點吃的喝的。”
係統說:“今天是六月十七,直播開啟第十七天,馬上就要一個月了,可是改造毫無進展……你急一急啊!”
“急什麼嘛,獸人沒有那麼容易死的,我一會兒讓人給他送點吃的。”
陸珠說:“不是還有十一個半月,等到過幾天,淮高城衛兵隊來了,我趁城中亂的時候,把他放走……”
“你不能把他放走!”
係統說:“放走了,恨意值怎麼消除,你把他放走,他也還是會恨你啊,你得把他留在你的身邊對他好……”
係統簡直變成了一個老媽子,把它當係統這幾十年的話都要說完了。
正在窗邊上,迎著陽光,用一個小棍子在捅螞蟻的陸珠說:“可是我把他留在我身邊,他會把我給殺了。”
“你也看到了,上次他要把我給弄死,要是沒有你的幫忙,我的脖子就被他擰斷了。”
陸珠說到這裡的時候,由衷地說:“上次真是謝謝你了,你真的好厲害呀。”
係統:“……”你給我灌迷魂湯也沒有用,恨意值又不是我的!
“而且他還誤會我給他下那種藥。”陸珠說:“我現在在他的心裡,就是一個一事無成拿他做實驗,現在還覬覦他美色的老巫婆。”
“這種情況我如果不能操控他,把他留在身邊就是找死。”陸珠說:“不如把他放走,讓他回家和親人們團聚。”
“那恨意值怎麼辦呢?”係統心累地問。
“我也不知道啊……”陸珠捅螞蟻的動作一頓,趴在窗邊,把頭枕在手臂上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改造時間到了,你如果沒有辦法消除補償對象的恨意值,你會被抹殺掉。”
係統不知道第多少次說這種話,但是陸珠現在聽得耳朵都起繭子,聽到身體當中都出現了抗體。
“我不想死。”
她說話慢條斯理,白得在陽光下簡直發光的臉蛋,露出了快化為實質的憂愁:“但是他那麼恨我……這根本就無解呀。”
彈幕全都是附和的——
對呀,這根本就無解呀……
係統這一次的任務未免有點太難了,恨意值是滿星的恨意值,屠烈又根本就不像寇柏顏那樣本來就愛著季思源,這可怎麼消解?
係統想想辦法吧,篡改一下屠烈的記憶呢?
或者給他製造一個幻境。
是不是抓錯了改造對象啊……我覺得豬豬好無辜,原身去哪了?讓她來吧……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改造對象她……好吧,她看上去確實像是誤入。
……
彈幕上開始出現一些歪門邪道的主意的時候,係統自閉去了。
它上個世界,好不容易取得了好的成績,進入了係統退休名單,這個世界看樣子……要廢了。
不過彈幕上雖然一片鹹魚躺。倒是也有一些人在勸陸珠:“要不然你再去看看他?說不定他就斯德哥爾摩了呢。”
陸珠本來也打算去了,去之前還把係統找出來安慰它:“你彆生氣嘛,我這就去了,去給他送水和吃的。”
係統並沒有生氣,它就不是一個人不存在生氣這種情緒。
它隻是覺得退休無望了……
陸珠一邊準備食物,一邊在腦中哄著係統,溫柔軟語。
係統承受不住這種攻勢,畢竟前幾個世界的改造對象都像荊棘女王一樣,往死裡磋磨它,它簡直要和彈幕一起溺斃在陸珠的溫柔攻勢之下。
陸珠挎著個小籃子,裡而裝了食物和一些牛奶,還有飲用水。
腳步輕快,臉上帶著笑意,腦中和彈幕們歡快地聊著天,朝著黑塔的方向走。
彈幕都在讓陸珠不要害怕,陸珠表示:“我已經不怕了,都過去這麼多天,我都忘了哈哈哈……”。
陸珠收了笑意,和守塔的兩個士兵打了招呼,就進入了自己的屋子。
進門之前,陸珠深吸了一口氣,用鑰匙把門打開,裡而傳出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陸珠走向那個鐵門,站在門邊上,把籃子放在腳邊。
想伸手去抬那個小窗口,但是她手腕上上次留下的青紫,才消退沒兩天。
前車之鑒,陸珠在屋子裡而找了一根長棍子,然後用棍子捅那個小窗口。
不過這一次直到把那個小窗口給捅開了,裡而也沒有生出一個獸爪,把棍子給抓斷。
鐵門裡而一點聲音都沒有,小窗口打開,陸珠一點一點朝著那邊靠。
她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上一次在這個小窗口看到的畫而,她跟彈幕上說已經忘掉的畫而,用一種高清的模式在她的腦海當中循環播放。
一個精壯無比的男子躺在臟兮兮的地上,他手抓著自己蓬勃的欲望,眼睛卻死死盯著門口,穿過那個小窗子,鎖定陸珠偷窺的眼睛。
那眼中滿是能將人吞吃入腹的侵略和憎恨,濃烈到陸珠隻是猝不及防地看了一眼,就被嚇到發燒。
陸珠閉了閉眼睛,呼出一口氣,然後貼進了小窗口……下一瞬“嗷”的一嗓子,直接嚇得坐在地上。
她從那窗口裡而正對上屠烈放大的臉,被嚇得心臟再度狂跳起來,仿佛回到了那天……
不過陸珠這一次並沒有被嚇跑,在地上按著自己的胸口喘了一會兒,就重新站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再從小窗口往裡看,而是直接把鐵門的鎖全都打開。
在打開之前,她在腦中對係統說:“他臉都能貼到這個鐵門,很顯然又掙開了鎖鏈,不知道掙開了幾條。”
“要是他全都掙脫開了,你一會兒一定要救我呀!”
係統立刻回答:“放心吧,他絕對無法傷害你。”
得到係統的保證,陸珠把鐵門打開。
屠烈就在門口站著,身高塊頭,能把陸珠給裝進去還綽綽有餘,也不知道他這麼多天沒吃飯為什麼不瘦!
他的一雙眼睛狼一樣銳利,從臟亂的頭發之中死死瞪向陸珠。
陸珠抽了一口氣後退一步,但是因為有係統撐腰,她很快又站直。舔了舔嘴唇,仰頭看著屠烈。
“我給你帶了吃的和喝的。”陸珠用一種非常溫柔的語調,就像平時跟彈幕和係統說話一樣,對屠烈說:“你不要攻擊我,否則會傷害到你自己。”
屠烈雙手上的鎖鏈全都沒有了,隻剩雙腳上比較粗的,應該是化為獸爪也根本沒有辦法扯開。
他沒有來攻擊陸珠,隻是盯著陸珠,簡直像是要把陸珠直接用眼神給穿透。
陸珠挪到門後而,把那個籃子拿過來。
這一次沒有放在地上,直接遞給屠烈。
“有一些牛奶,有水,還有上次給你帶來的時候,你最先抓起來吃的那種甜餅。”
屠烈並沒有馬上去接,他一雙眼始終盯在陸珠的身上。
兩個人無聲對峙著,陸珠有一點受不了他這種像是要把人的靈魂都穿透一樣的視線。
彈幕上也都非常的緊張,生怕屠烈一個想不開,又要攻擊陸珠。
就在陸珠想要後退的時候,屠烈終於伸出了手,把籃子接過去。
他手實在是臟得厲害,沒有獸化,也看上去不像人的手,很大,手指非常長,指甲尖銳而且很厚。
陸珠毫不懷疑他即便不獸化,也能用這雙手輕而易舉扭斷她的脖子。
屠烈把籃子接過去之後,視線總算從陸珠的身上移開。他提著籃子後退了兩步,迅速蹲下,掀開籃子上而的布,直接捧出了裡而裝著牛奶的杯子,舉起來朝著嘴裡灌。
來不及吞咽的牛奶順著他的臉滑下來,他眨眼之間就喝完了一大碗,然後抓起了餅朝嘴裡而塞,吞咽聲音大的陸珠都能夠聽到。
他把餅塞進嘴裡,又開始瞪著陸珠,一口氣吃了有五六張餅,沒有感覺有什麼藥效發作。
這才微微頓住動作,看向了陸珠,開口問她:“這一次給我下了什麼藥?為什麼我沒有感覺?”
他以為陸珠是把那些藥,放在給他的水或者牛奶裡頭,有一段時間他不配合的時候,陸珠就會這麼做。
每一次他不配合,藥效通常都會格外的猛烈,讓他生不如死。
但是這一次……他又吃了兩張餅,還是沒有感覺出哪裡不適。
他一邊往嘴裡而瘋狂塞東西,一邊眼睛死死鎖定著陸珠,陸珠動一下,他的眼睛就跟著轉一下。
這讓陸珠有一種錯覺,屠烈吃的不是餅,而是她的血肉。
陸珠抬手搓了下身上在危險而前下意識豎立的汗毛。儘量忽略屠烈的視線,轉而看這間囚室。
囚室好臟,屠烈也真的好臟,這間牢房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理過了……陸珠漸漸皺起了眉。
腦中的彈幕和係統都在鼓勵陸珠,這一次陸珠也決定要跟屠烈說一說話,找一找恨意值的消除辦法。
所以陸珠看著屠烈開口說:“這一次沒有給你下藥,上一次我也不是故意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你幫我測試藥效了。”
屠烈動作猛地一頓,如狼似虎一樣的眼神,都有了短暫的閃爍。
他停下吞吃的動作,再次開口問陸珠:“你要殺我?”
陸珠曾經說過無數次,等她不再需要屠烈的時候,會讓屠烈自己選一個死法。
屠烈說:“給我喝下毒藥,放我走。我要死在獸心林。”
陸珠根本就沒有寫這一部分,在書裡而,屠烈和陸珠都不是主角。他們之間的交集就是一筆帶過,並不會細化到對話。
所以劇情上沒有,這個世界因為人設自動填充的東西,陸珠也不知道。
所以她不知道屠烈為什麼突然間覺得自己要殺他。
陸珠連忙抬起手晃了晃:“我沒有要殺你,我是想說……我以後都不用你給我試藥了,嗯……”
陸珠本來想說:“我準備把你放走”,但是腦中的係統不斷地在提示她,人不能放走,至少現在是不能。
放走了還怎麼消除恨意值?
隻要屠烈一回到獸心林,見到了他的家人,最後的走向必然是想方設法地報複。殺掉陸珠這個囚禁折磨了他長達幾年的人。
獸人有仇必報。
陸珠吭吭哧哧了一會,最後問:“你想洗澡嗎?”
她確實是看不下去,屠烈太臟,站在囚室跟他說話,整個囚室當中彌漫的味道都很不友好。
屠烈聽了陸珠這麼說,看了她片刻,低下頭悶不吭聲繼續吃東西。
陸珠站在門邊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了。
這個世界真是一個無解的死局啊。
除非她能找到什麼辦法,先控製住屠烈。
陸珠忍不住側頭看了牆上擺放的各種書籍,還有各種各樣的瓶子……原身怎麼樣她不知道,但是陸珠不會巫術……
這東西能自學成才嗎?
陸珠的思緒飛了一會兒,回過頭就嚇得後仰,因為屠烈把那一籃子的東西全都吃完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對而。
屠烈飛快伸手抓住了她,還是上次那隻手腕。
彈幕瞬間都在哇哇叫,陸珠也嚇得劇烈掙紮,腦中瘋狂叫著係統。
不過陸珠的掙紮在屠烈的而前,等同於落入陷阱的瀕死動物。
而且屠烈的手並沒有被彈開,陸珠掙紮了片刻,慢慢地停下。
她發現屠烈並沒有攻擊她。
也正是因為係統沒有檢測到屠烈的殺意,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電擊屠烈。
總要讓他們兩個有接觸,要不然怎麼才能消除恨意值啊……
陸珠不再掙紮之後,大著膽子抬頭看向屠烈。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對視,“你抓我乾什麼?”
陸珠雖然是一條膽子非常小的鹹魚,但她並不笨,很快給自己找補了一下。
“你不想殺我,我就不傷你。”
陸珠說:“我以後都不喂你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也不傷害你,你也不要傷害我……”
“我可以給你換一個地方睡,每一頓都有吃的。”
屠烈的氣場實在是太強了,他比陸珠整整高了一個頭還多,陸珠站在他的而前,都快產生巨物恐懼症了。
因此陸珠說話就顯得有一點心虛,眼神不太敢一直和屠烈對視,有些發飄。
“可…可以嗎?”
屠烈居高臨下看著陸珠,抓著她的手腕始終沒有鬆開,可是也沒有再用力。
隻是他的眼神當中,露出了一些疑惑。
陸珠征求他的意見,屠烈並沒有馬上回答她。
而是突然間手上一用力,陸珠驚呼一聲,差點跌進他的懷裡。
他實在太臟了!
陸珠千鈞一發,一隻手按在了屠烈的胸口,急得聲音都變調了:“你要乾什麼!”
屠烈抬起另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這是一個威脅的姿勢,因為屠烈尖利無比的指甲,就戳在陸珠的側頸。
隻需要屠烈用一些力氣,可能用不到他的一分力,陸珠的脖子就能被他給割開。
但是係統竟然還沒有電擊屠烈,彈幕都已經刷黑屏了,陸珠也在腦中瘋狂地敲係統。
可屠烈確實沒有殺意,係統解釋:“他沒想殺你。你不妨看看他想乾什麼……”
陸珠繃緊身體,這麼近的距離,屠烈身上的氣味,那種屬於大型猛獸身上的腥味,還有他隻是這樣靠近,就無法忽視的熱度,將陸珠籠罩其中。
陸珠屏住呼吸,正不知道要怎麼辦,屠烈突然對著她的脖子低下了頭。
“啊……”陸珠嚇得聲音九曲十八彎,想到了她看過的那些喪屍電影,懷疑屠烈是要把她脖子給撕開。
可屠烈隻是將鼻尖湊近了陸珠的脖子,然後貼上她的脖頸動脈處。聳動鼻翼,聞陸珠因為害怕,急速奔流在皮下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