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瓶子很輕鬆地接住,用手摸了摸才想起來,這是那個小女巫最後給他的一瓶藥。
她說喝完這瓶藥他的眼睛就能夠拆掉,正常看到東西了。
步梟手裡摩挲著瓶子。臉上露出充滿興味的笑意。
他反正要洗漱了,先把這個藥喝了,能看到東西洗得更方便。
他沒有理會陸竹靈說的,整理好一切再拆開他眼睛上麵的布。
陸竹靈很期待步梟徹底恢複的樣子,想要在他恢複的時候,第一眼就讓他看到自己的樣子。
自己今天打扮過後的樣子。
陸竹靈到現在也不知道步梟就是淮高城城主的兒子,她不敢肖想淮高城城主的兒子,她以為步梟隻是一個普通富商的兒子。
畢竟步梟是這麼對她說的,陸竹靈想要抓住步梟,這是她能夠想到的,自己最好的出路了。
沒有人天生就喜歡像女仆一樣生活,她對大蔭城沒有任何美好的記憶,她想離開這裡,所以她把一切都壓在了步梟的身上。
步梟當時被她救下的時候,也一直承諾,會感謝她。
但她不知道,步梟對她的感謝,永遠不會是她想象得那樣。
步梟自己把藥給喝了,喝完之後等了一會兒,感覺渾身發熱的時候,他急不可耐地把臉上的布給拽掉了。
這屋子裡麵隻點了一盞昏黃的蠟燭,這種光線倒是比較適合好多天不見光的人。
步梟適應了一會兒,然後驚喜地笑出聲,他真的能夠看到東西,他徹底地恢複了!
步梟脫了衣服,把自己泡進了水中,仔細清洗,高興之情像桶中的水一樣不斷地朝外溢。
等到淮高城的衛兵隊到了,他就會變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城主兒子,一切會回歸到正位。
因為這份高興,步梟連這間破爛的屋子都不太嫌棄了。
隻不過他因為實在是太高興,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漸漸因為那瓶藥在不斷地發熱。
熱到他受不了的狀態,步梟才終於意識到,一切似乎都不太對。
他到最後口乾舌燥的連洗澡水都想喝一口,呼吸急促地在水中掙紮,身體反應讓步梟的臉色劇變。
他喝的那瓶藥……
可是沒有理由……如果小女巫想要害他,沒有必要最後給他喝這種藥。
這種藥步梟也接觸過……隻不過他接觸的大部分是摻雜在酒中,用來助興的。
但他喝下去的這一瓶藥的效果,很顯然不是助興那麼簡單。
步梟的手指緊緊抓著桶的邊緣,維持著自己的理智,他從桶裡麵站起來,抖著手去拿衣服,圍在了自己的身上。
結果把一個架子碰倒了,東西劈裡啪啦摔了一地。
外麵的陸竹靈聽到這種聲音,連忙問:“什麼東西掉了嗎?”
“需要我幫忙嗎?”陸竹靈雖然非常的害羞,但是她也豁出去了。
如果錯過了步梟,不跟著他走的話,陸竹靈最後的歸宿一定會是被賣給一個非常不堪的男人。
就算陸竹靈這麼多年故意醜化自己,她也已經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了。
因此陸竹靈問了幾聲,裡麵沒有什麼回應,陸竹靈就立刻開始著急,畢竟步梟的眼睛看不到,她怕步梟摔倒。
“你怎麼樣?我進來了……我…”
陸竹靈推開了裡麵的門,看到步梟披著一件衣服,背對著她這邊站著,抓著空蕩蕩架子的手正在發抖。
“你怎麼了?是洗好了嗎還是……”
“是你,”步梟猛地轉過頭,眼神猙獰地看向陸竹靈。
“是你!”
陸竹靈被步梟給嚇到了,但是步梟身上的衣服很快從他的身上掉在了地上。
他像一頭瘋掉的野獸,撲向了陸竹靈。
“啊!”陸竹靈被他嚇得下意識要跑,卻被步梟按在了門上。
“她說了……那瓶藥是你找給我的!”步梟壓著陸竹靈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我還想感謝你,結果你算計我!”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給你!”
他說著直接扯開了陸竹靈身上的裙子,陸竹靈驚恐的叫聲,很快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昏黃的蠟燭下麵,晃動的影子,像一對糾纏在一起醜陋的野獸。
陸珠已經對著牆壁,用她那雙漂亮的手,在牆上玩了好久的影子。
一會兒變成蝴蝶,一會兒變成一隻狗,一會兒……變成一對瘋狂交纏在一起,撕咬彼此的影子。
陸珠甚至還會配音:“嗷嗷嗷嗷嗷……”
彈幕不知道她今天晚上的心情為什麼這麼好,這都快到睡覺的時間了,她竟然還在這玩影子。
彈幕都在問她是不是因為屠烈回來了高興。
陸珠想了想回答道:“確實,我看到他就會覺得高興。”
彈幕都在呦呦呦,說她這種情況是陷入了愛情。
陸珠輕笑:“愛情?是這樣嗎……”
不過陸珠還是很遵守作息時間的,到了睡覺的時間,她就老老實實地上床了。
這注定是一個美好的夜晚,第二天早上陸珠連飯都多吃了一碗。
不過不太美好的是她剛剛吃完飯,就被陸黎誌拉著又去了昨天的那個角落。
“你騙我?那個布料商人根本沒有什麼金子!他現在的鋪子都在虧錢,他還在到處借錢呢!”
“我把他家裡翻遍了,也沒有任何金子的影子。”陸英圍說得咬牙切齒:“你說,你那根金條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陸珠抬手擋著自己的臉,靠在牆上低著頭,作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但其實臉上並沒什麼表情。
陸英圍見她這樣,直接把手繞到了陸珠的身後,抓住了陸珠的頭發。
“抬起頭來,告訴我,金子到底是哪兒來的!否則我就把你的脖子扭下來!”
陸英圍說著。一巴掌抽在了抬起臉的陸珠臉上。
陸珠被打的直接摔在地上,脖子上又浸出了血跡。
彈幕全都炸了,全都喊著係統趕快救救陸珠。
但陸珠本人卻還有閒心安撫他們:“沒關係的,我自己能解決。”
陸珠縮起來,躺在地上,肚子上又被踢了一腳。
她終於“害怕”地說:“是淮高城城主的兒子給我的……”
“你放屁!淮高城的衛兵隊還沒到,要明天中午才會到!”陸英圍又踢了陸珠一腳。
陸珠躺在地上連躲都沒有躲一下,陸英圍又拽著她的頭發,迫使她起身。
陸珠連忙說:“他確實來了……他是提前來的,悄悄地來的……”
陸珠嘴角流下血來,她說:“是真的哥哥,他就在……”
陸珠說了一半又咬住了嘴唇,陸英圍毫不客氣地又抽了她一巴掌。
然後伸手在陸珠透出血跡的脖子捏了下,把粘在自己手上的血跡送進自己嘴裡,又呸地一聲,吐在陸珠的臉上。
冷笑著說:“你再敢騙我,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陸珠最後說出了淮高城城主兒子,現在就在城主的院子當中某間房間的屋子裡。
陸英圍帶著人找過去,“迎接”淮高城城主兒子的時候……陸珠若無其事頂著一臉微腫的巴掌印,提著食物去了黑塔。
女棕熊已經醒了,陸珠的治療非常見效,也是她本身身體非常好的原因。
陸珠提著食物走到牢房門口的時候,屠烈跟女棕熊正說話說到一半,轉身看到了陸珠之後,剩下的那半句話就變成:“你這是怎麼了?!”
“誰打你了?”屠烈立刻起身,抓住了欄杆,連手指都開始獸化。
陸珠提著食物進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屠烈說:“淮高城的衛兵隊,明天中午就會到,但是守衛從今天晚上就會開始鬆懈,因為淮高城城主的兒子提前到了。”
“我知道關著那些獵物的籠子都堆在哪兒,但我無法分辨出哪些是沒有化人的獸人,哪些是純粹無智的野獸。”
“你要幫我們救那些孩子嗎?!”女棕熊立刻衝上前,抓住了陸珠的肩膀。
獸人一向手重,尤其是女棕熊現在情緒過於激動,陸珠被她晃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
“你怎麼幫我們救他們?你……”
屠烈直接拉開了女棕熊,有意無意地擋在了陸珠的麵前。
“先聽她說完。”屠烈回頭看向陸珠,在看到陸珠嘴角有一點血跡的時候,眼中有凶戾閃過。
陸珠繼續說:“我沒有完全的把握,我手上的人也不多。”
“而且隨時都會背叛,因為他們全都是獵人族,和獸人族世代為敵,”
陸珠說:“我不敢完全告訴他們真相,隻是用錢雇傭他們幫我做事。”
“所以我需要你們給我承諾。”
陸珠看著屠烈和女棕熊說:“我毫無反抗之力,如果我幫你們將那些獸人的幼崽救出來,一旦我被背叛,你們必須儘全力幫我,保護我。”
“甚至帶人來救我。”
陸珠說完之後,屠烈和女棕熊全都沒了聲音。
女棕熊這會兒冷靜下來,問陸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救我們?為什麼要冒著危險,還要幫我們救那些不能化人的孩子。”
陸珠並沒有回答女棕熊的話,而是看向了屠烈。
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摸過她臉上清晰的指印,還有嘴角的血跡。
她對屠烈說:“這是被我哥哥打的,他問我那天晚上,我用來轉移他注意力的黃金是哪裡來的。”
“他不光打了我的臉,還踢了我的肚子,威脅要把我的脖子從我的腦袋上揪下來,把我剁成塊兒喂狗。”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父親要把我賣給一個富商。我有個姐姐已經被賣了,在這個富商的身邊活的不如女仆。”
“他特彆的醜陋,又老又胖,還會虐/殺妻子,根本是個發育畸形的混球,我如果落到他的手中,我會生不如死。”
陸珠每說一句,屠烈的表情就越來越難看,他手上獸化的程度已經到了胳膊,連後頸都開始長出長長的毛發。
女棕熊看到屠烈這樣子,表情劇烈地變化著,看著陸珠的眼神帶上了一些敵意。
獸人隻有在生命受到威脅,或者瘋狂想要保護什麼的時候,才會開始獸化。
尤其像屠烈這樣從來沒有獸化過的獸人,通常會讓他獸化的原因,如果不是他的親人,就隻能是他畢生想要守護的人。
“屠烈!”女棕熊走到了屠烈的身邊,一把抓住了屠烈的手臂,打斷了屠烈獸化。
陸珠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繼續說:“很快淮高城城主的兒子,就會在城主的女兒當中選一個妻子。”
“沒有被他選中,我就必須被賣給那個富商,所以我準備從這裡逃走。”
“我和你們一樣憎恨著大蔭城中的一切,我的家人們,我的父親,我的哥哥。”
“他們殘暴,惡劣,毫無感情,從不遵守獵人族的誓言。”
“我手上的人一旦叛變我就無法逃走,我幫助你們,是想讓你們也幫助我。”
陸珠看向了女棕熊,說:“這樣的理由,夠不夠?”
女棕熊不說話了,隻是目光沉沉的盯著陸珠。
屠烈獸化的現象漸漸地退去,他也一錯不錯地在看著陸珠,然後朝著陸珠走了兩步。抬起手要去碰陸珠的臉。
女棕熊在他的身後又喊了一聲:“屠烈。”
屠烈動作微微一頓,陸珠仰著頭看向屠烈,然後向前一步,抱住了屠烈的腰。
屠烈立刻全身僵住,再次像之前陸珠擁抱他一樣,失去力氣,不由自主地回抱住了陸珠。
女棕熊的表情很不好,她看著在自己麵前抱在一起的獸人和人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的獸牙。
屠烈已經將這個還給她了,這證明屠烈不會跟她締結婚姻。
可是女棕熊無法理解,難道屠烈選擇的是這個人族嗎?
“你是因為她,才違背你母親的意願,將獸牙還給我的嗎?”
獸人並沒有彎彎繞繞,女棕熊是這麼懷疑的,也就這麼問出口。
陸珠埋在屠烈的懷中,露出了一個很微小的笑,誰也沒有看到。
彈幕刷的非常的歡快,對於這種三角戀對峙現場,很顯然不管看了多少遍都喜聞樂見——
喲喲喲喲下麵現場直播!屠烈的選擇終將何去何從?
請兩位女嘉賓站上PK席位。
哈哈哈笑死,這種劇情真是百看不厭。
我有點煩這個女棕熊,明顯第三者插足!
樓上這麼說我就不讚同了,雖然我也站在豬豬這一邊,但是豬豬之前和屠烈不是情侶關係。
照我看現在也不是,你們相信陸珠喜歡屠烈?
我看不出來……
雖然我嗑糖嗑得挺高興的,但確實看不出來。
豬豬這幾天,利用了陸英圍,利用了那個富商,利用了步梟,利用了陸竹靈,現在還要利用屠烈和這個女棕熊。她在大氣層,站在大氣層的人會喜歡誰?
……
陸珠抱著屠烈,屠烈側頭看向了那個女棕熊,又低頭看了下在自己懷裡的陸珠。
他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跟陸珠之間……不是能和交/配對象一概而論的關係。
他們之間很複雜,連屠烈自己都想不清楚,他到底是應該恨陸珠,還是應該感謝她。
而無論是她的親近還是她說的話,屠烈都沒有辦法拒絕。屠烈發現自己對陸珠,有一種出自於本能一樣的保護欲。
這種保護欲,因為之前他被關著,陸珠永遠占主導地位,而陸珠從來不曾親近他,隻會折磨他,所以根本無法察覺。
無法察覺就無法對比,他會這樣到底是因為蠱蟲,還是因為……陸珠對他好,甚至為了救他自我傷害之後,對他的影響。
就像屠烈不知道,男女之間如果不是交/配的關係還能是什麼關係?
“獸人和人族是無法結合的,”女棕熊看著屠烈和陸珠說:“你們之間無法生育,甚至無法交/配。”
女棕熊看著陸珠說:“他本體是靈影熊,獸人在交/配過程中,會忍不住獸化,靈影熊的本體像一座小山,他會把你活活弄死。”
陸珠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她甚至還抱著屠烈,將頭靠在屠烈的胸膛上,用一種看戲一樣的表情,看著女棕熊在那自顧自地解說,什麼人族和獸人為什麼是不能結合的。
陸珠像是故意在氣人。
她不說話,屠烈不知道說什麼。
兩個人這樣沉默著。看在女棕熊的眼中就像是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女棕熊愕然道:“難道你真的愛她?你因為她關著你四年多,因為她折磨你而愛上了她嗎?”
“我沒……”
“對呀,我也很好奇,你愛我嗎?”
屠烈正要反駁,陸珠打斷了屠烈要說的話。
她從屠烈的懷中仰起頭,對上屠烈的眼睛。
“你愛我嗎?”陸珠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