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說的話,她之前催動蠱蟲,那個人就變成了怪物。”
步梟說:“萬一她死了,我們這些幸存者全都變成怪物,那這個世界上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陸齊生才不管那些,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早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家人,他的城!全都毀在了陸珠的手中?
“殺了她!殺了她——”陸齊生再度帶動著所有的怪物一起嘶喊。
“否則你們……現在……就要死!”
“殺了她——”
這一次怪物們集體的嘶叫聲比上一次還要猛烈,步梟身後的衛兵們全都跪倒在地,很快抱著頭在地上翻滾。
而步梟也忍不住跪在了地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就算他聽不到城民們的哀嚎聲,他也知道一間屋子並不能阻隔這些聲音。
步梟的耳朵再次流出血來,他猩紅著一雙眼睛,看向了發瘋的陸齊生。
如果他們不答應的話……很顯然陸齊生現在就會對他們發難。
水城的防衛並不是萬無一失,就算他們斬斷了水上通道,這些怪物太多了,成千上萬。
如果他們真的要進攻水城,隻需要爬上水上閘門。
或許會有一些怪物淹死,但隻要它們不管不顧地衝上來,死去的怪物屍體很快就會堆積,為這些怪物累積一條怪物通道。
那個時候水城當中的所有人都沒有活命的機會。
而且就算這些怪物不衝上來,他們這樣的尖叫,也很快就會讓整個水城當中的人無法承受。
步梟根本抵抗不了,他抖著手抓緊了長劍,他已經彆無選擇了。
他把長劍對著陸珠的脖子高高舉起,目露凶光,雙耳流血,連嘴角都湧出了血液,隻等長劍狠狠揮下,陸珠就會立刻身首分離——
然而他長劍之下的陸珠,此刻依舊無知無覺的安睡,火光的映照之中,她的臉上甚至帶著一點笑意。
她看著安逸極了,她在睡夢當中被砍掉腦袋的話,甚至不會有什麼痛苦。
而就在步梟的長劍馬上就要落下的時候,陸齊生的尖叫聲突然停止了。
很快他又改口道:“不要就……這麼殺了……她!把她叫醒!”
陸齊生沒法看著陸珠就這麼無知無覺地死去,她憑什麼沒有痛苦地死去?!
陸齊生這麼痛苦地活了這麼久,他就是要看陸珠比他痛苦十倍,他才能甘心!
步梟抖著雙手,在陸齊生阻止他的時候,長劍就已經狠狠地跌落。
他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軟了,他感覺如果剛才他真的砍下了陸珠的腦袋,死的還不知道會是誰……
陸齊生阻止了步梟之後,步梟就命人拿水來潑在陸珠的身上。
他們試圖把陸珠叫醒,可是就連步梟抓住陸珠的傷口,陸珠也根本沒有醒來的趨勢。
她像死在那裡一樣,任憑這些人無論怎麼折騰,都沒有辦法將她從睡夢中叫醒。
步梟這個時候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對陸齊生說:“她睡著的時候是不會醒的,第二天早上才會醒過來……”
陸齊生簡直被氣得發狂,他已經沒了雙臂,但他恨不得自己就在陸珠的身邊,他要狠狠地折磨陸珠!
最開始他隻是希望陸珠死掉,但是現在他看到陸珠,他覺得不能就這麼讓陸珠死了。
他必須讓陸珠痛苦萬分地死去。
所以陸齊生說:“你們……說了明天就……要審判她。”
陸齊生露出了邪惡的笑意,讓他整張臉看上去更加的扭曲,他脖子上的那些血紅的蟲子,繞著他的臉一圈一圈地纏縛。
隻露出一張嘴,吐出如毒蛇的汁液一般的話語。
“我要先看……她被審判……”陸齊生說:“看著她……清醒地……被審判,然後……痛苦至極……的死去……”
“隻要她……死了,我就……放過你們!”
步梟聽到陸齊生這麼說,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就連衛兵們也都後怕不已地癱倒在地上,如果他們能被放過的話……是不是就證明從今以後不會再有怪物襲擊他們了?
而且等到明天早上女巫醒了之後審判她,他們至少可以在審判的途中觀察,給女巫造成致命傷害的話,他們到底會不會被蠱蟲影響。
步梟都已經想好了,如果他們會被蠱蟲影響的話,他會建議陸齊生,讓陸珠活著承受折磨,每一天承受折磨,這樣比讓她死去更加痛苦。
陸齊生跟步梟達成了邪惡的共識,而陸珠濕漉漉地躺在地上,很快被衛兵們拉起來,捆到了事先為她準備好的祭台之上。
祭台上麵有一根巨大的木柱,陸珠被捆在那上麵,渾身濕漉漉地滴著水。
她的麵前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在夜色的火光和水燈的映照之下,散發著冰冷的銀光。
陸珠低垂著頭,透白的臉蛋,濕漉的睫毛,讓她看上去無辜極了,也美麗極了。
她並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怎樣殘忍的審判。這一場審判來自幸存者和怪物的聯合,而現在還被堵著嘴的她,顯然並沒有為自己申辯的機會。
隻不過此刻她還在香甜地酣睡,所有人,怪物、全部都等待著一個黎明。
可等待來的,就真的是黎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