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隻反派(1 / 2)

燕雙飛當真一口一口,把所有剩下的東西都吃完了。

他用餐的時候,顧矜霄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等候。

神龍記完渣男言行,回頭一看,琴娘小姐姐竟然當真耐心地陪燕雙飛用餐。

兩個人偶爾相視一眼,縱使安靜無聲,氣氛也脈脈深流,竟然很像甜甜的一對了。

神龍頓時一陣心塞:【你看他乾什麼?他還沒林照月好看呢。】

“看他是什麼人。”

顧矜霄的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卻都很清楚。和大多數人重音在後不同,他的音調落在前麵。像穿堂而過的的夏風,總有一些漫不經心,無意為之的輕忽。

縱使他在你身邊,時時溫聲回應,也總握不住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心神在何處。

戲參北鬥不自覺靠近了些,軟軟地說:【光這麼看,能看出什麼呀?】

“你看,他舉止優雅自若,肘不過桌,勺不碰盤,咀嚼無聲。一般的江湖客,很少注意這些小節。說明他一定出身很好,這些禮儀習以為常。但他又並不完全恪守規矩,用餐時對顧相知談笑,說明他性情隨心所欲,不在乎世俗眼光。”

這一點和林幽篁說的,燕雙飛母親為人嚴苛並不符合。

因為,就算物極必反,一個自小生長在壓抑規矩繁多環境的人,多少也會留下一些童年的痕跡。這樣看來,他不是燕雙飛的可能性更大了。當然也有可能,林幽篁那話本來就是騙他的。

“再聽他的談吐,雖然隻是講些飲食民俗的趣事,也信手拈來妙趣橫生,說明他博覽群書,涉獵很廣。一個出身良好的江湖人,一般是不會有這種閒暇的。很可能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他隻能靠讀書打發閒暇。最符合這些的情況就是,這個人纏綿病榻過一段時間,但絕對病得不嚴重,最多隻是不良於行。”

神龍目瞪口呆,這都能行。

顧矜霄眉宇略作思忖:“但我不明白的是,如果真是如此,他哪裡練到的絕世武學,能血洗這秋水在天清如月?而且,他的手不是慣常提筆的,也沒有明顯的繭,擅長的不是什麼兵器,這一點又完全符合燕雙飛擅使暗器的人設了。”

【秋水在天清如月?這是什麼?】神龍迷迷糊糊的。

“這山莊的名字。在門口的橫匾上寫著。”

神龍不明覺厲:【真是特彆有文化的名字了,江湖人文藝起來真夠難理解的。】

的確奇怪,顧矜霄一時卻想不出,這句像詩的名字有什麼問題。

燕雙飛吃完了,仆從進來奉茶撤走碗碟。

顧矜霄發現,原來這裡竟然還是有活人的。

“娘子久等了,我們這就啟程吧。”

之後,他就和燕雙飛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去往神秘的落花穀了。

身後跟著一眾像活人的死人,還有板著臉像死人的活人下屬。

平穩飛馳的馬車裡。

燕雙飛曲起一膝,神情愉快又帶著一點懶洋洋的意味,一手撐著側臉,一手漫不經心的逗弄車裡的戲參北鬥。

“娘子的燈籠真有趣,自己會跟著人,還會飄來飄去的。像活的一樣。”

神龍躲開他的指尖,不開心地哼一聲,偏偏每次還都在他能夠到的範圍內晃悠。

“我是方士,這叫戲參北鬥的燈籠,是我們祭山方士一脈的身份象征。燕公子見過其他的方士嗎?”

燕雙飛渾身懶懶的,極其自然的傾靠向顧矜霄,枕在他的肩膀上。

一雙瀲灩的桃花眼靜靜的微睜著,清澈又溫順,他喃喃地笑說:“若是彆人問,我肯定說沒見過。但是我不會騙娘子,那個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隻能說,他很可怕。若是不能成為同個陣營的人,就要離他遠遠的,確保沒有擋他的路。”

“把人變成活死人,也是他教你的?”顧矜霄沒有避開他的親近,而是隨意地揭開這個,燕雙飛並沒有試圖隱藏的秘密。

燕雙飛沒骨頭似得,像是隨時要纏著點什麼的菟絲花,怕冷畏寒又迷戀人的體溫。

他從後環抱著琴娘小姐姐,像是讓顧相知靠在他懷裡一樣,下巴枕靠在右側的肩上。

這樣毫不遮掩的舉動,早就不是,他昨日隔著機關鎖住的門,對顧矜霄說的,隻是暫時李代桃僵的權宜之計。

顧矜霄沒有掙紮,因為他發現,在顧相知的能力範圍內,他竟然不能掙開。

“這跟你昨日說得,不一樣。燕公子。”

燕雙飛閉上眼睛,抱著懷裡的人,心滿意足地收緊,愉快優雅地說:“啊,這個呀,當然是為了小心翼翼地,把相知哄到我懷裡來。我本來對成親這種事,真是厭煩透了,誰若敢叫我成親,我會讓他死得魂魄無存。誰知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改變了主意。若是你來做這個新娘子,這婚事我一定歡喜。”

顧矜霄淡淡地說:“不瞞燕公子,我也是這麼想的。”

燕雙飛身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清冷香氣,他低低地笑著,故意說:“相知也想嫁我嗎?”

“既然是要假戲真做,我們是不是開誠布公一下,我猜,你不是燕雙飛。落花穀拿活屍練兵器,也是信口開河。”

燕雙飛親密地抱著他,聲音愉快極了:“那,你再猜猜,我是誰?”

神龍早在燕雙飛明目張膽的去抱琴娘小姐姐時,就驚呆了,再聽顧矜霄居然當眾拆穿他的偽裝,急得燈籠都不閃了。

【不能激怒壞人,這樣壞人就生氣了。】

燕雙飛已經變成,可以無差彆攻擊的紅名了,但他頭頂還頂著燕雙飛的名字。

顧矜霄平靜的眉宇一絲迫人的淩厲,他輕輕地說:“要的就是他生氣。顧莫問不能出現,顧相知就隻能當被脅迫的受害者。不然,等落花穀一進,出了點什麼事,這黑鍋有一半得落顧相知頭上。”

【可是,他要是有意拖琴娘小姐姐下水,周圍都是他的人,彆人也不知道你一片冰心在玉壺啊。】

“所以,就靠你了。給暮春傳信吧,司徒錚肯定在奇林山莊附近了。就寫求救,落花穀有變。”

【為什麼不找容辰?他就跟暮春在一起呀。】

顧矜霄搖頭:“你忘了林幽篁。她在這件事裡扮演什麼角色,還是個未知數。傳信給司徒錚,不管他什麼時候收到,一定會告訴沐君侯。隻要在正道這邊留下背書,燕雙飛想怎麼玩,都可以隨他去。”

燕雙飛撫著琴娘小姐姐的臉,斂眸垂睫,似笑非笑靠近。吐息和眸光,交織纏繞。

他桃花潭似得眼尾,還掬著一捧愉快輕盈的笑意愛慕,入鬢的長眉卻靜止不動。春風剪裁的風流肆意,化作似有若無的鋒芒危險。唇角勾起,像是就要吻下來。

“怎麼,不猜了?”燕雙飛專注地看著這張清麗絕倫的臉,眉宇的清冷本該是逼退一切妄念的超然。但若是被人微微強迫拿捏掌心,這清冷就會化作咫尺可攀的心魔,滋生出無數不可控的惡意迷障。

燕雙飛歎一口氣,把麵前的人擁入懷裡,溫柔的輕聲說:“你運氣怎麼這麼不好?你這樣的人,若隻是做方士,和鬼神打交道,本是沒什麼問題的。這世間的人心,可比鬼魅可怕多了。可是,有些事情還是很難避免。”

他這時候不笑了,反而像是帶著點憂愁:“你昨天來的真不巧,早一天風平浪靜,晚一天塵埃落定。可你偏偏就是那個時候來,在我殺人的時候。我坐在最外麵的水榭裡,想起過去的事,心情很不好。看到你從外麵走進來,就像密不透風的囚牢,流進來一股泉水。我多喜歡你啊,你自己走到我麵前的,怎麼辦好呢?”

為敵不舍得,為友不忍心叫她被整個江湖所惡。

顧矜霄靜靜地被他抱著,聽他用溫柔的嗓音說著觸目驚心的話語。

神龍咬著龍尾巴一動不動。

“你剛剛前半句猜對了,後半句卻錯了。昨天之前,我的確不是燕雙飛,但從昨天開始,燕雙飛就是我。至於落花穀究竟有沒有用活人練兵器,你親自看看就知道了。”

他輕輕的抱著顧矜霄,不帶任何情緒地,一下一下撫著他的脊背,就像安撫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像你這樣的人,祭山怎麼敢讓你隻學救人的方法,就放你下山?”

忽然,燕雙飛的動作一滯,他緩緩鬆開顧矜霄,又慢慢笑了:“不過,你還有一個哥哥,他就在你附近吧。雖然他不見你,但是他一定很愛你,隻要你跟誰稍微走近一些,他就會出現。從昨天開始我就在等他現身,結果,他到現在都還沒有蹤影。”

燕雙飛的眼角微微顫栗,那是壓抑的興奮,他指尖輕輕撫過顧矜霄的眉眼:“你真的很美,沒有人會忍心願意傷害你,叫你染上半分塵埃。但是比起你,我更想得到你哥哥。顧莫問,他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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