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隻反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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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參北鬥立刻飄到前方,看到顧矜霄臉上果然平靜無波。

隻是, 因為這次本體出來得急,神龍一心以為他們是要去打爆那個,敢扯琴娘小姐姐腰帶的采花賊。因此特意給顧矜霄本體穿了, 所有校服裡最霸氣的馳冥套。

這套校服重點不在彆的,就隻一個玉冠。可以完全露出顧矜霄那張,讓人想情不自禁跪下發抖的反派臉。

彆的人玉冠博戴,是儒門貴公子。顧矜霄臉生得雖然反派,氣質卻極正統尊貴,越是正式莊重的服飾,在他身上帶來的不怒自威的效果越明顯。

這麼說的話,最適合他的可能是……天子袞服?!

所以,就算顧矜霄說他沒有生氣,對著一張俊美冷漠的暴君臉, 神龍也不知道它敢不敢信。

【可……他的眼睛能看見不能看清,你專門點出來這一句, 他聽了會不會很難過啊?】

顧矜霄一貫目不斜視, 此刻聽了這話, 忽然眸光微側看了眼神龍, 輕笑一聲:“我是提醒他,這衣服脫得瓜田李下, 有些人縱使知道他是救人, 也會裝作不知道。比如, 我們剛剛就可以咬定他和死的那人是一夥,趕走他再帶走琴娘小姐姐的身體。彆人當然也可以這麼做。”

顧矜霄的語調,向來尾音極輕,重音在前。

入耳之時,就像把心放在手裡隨他把玩,忽然被輕輕捏了一下的刹那心悸,此後餘下輕飄飄的尾音,全是對那一捏的回憶。

跟他的暴君臉不一樣,顧矜霄的聲音從來都很輕,有一種不經意的漫溢而上的溫柔。就算威脅的話,聽起來也輕飄飄的華麗。

何況,現在是輕笑著說的,那張暴君反派臉笑起來……

等神龍回過神來,顧矜霄已經不見了。

它慌張地上躥下跳一圈,後知後覺想起,顧矜霄剛剛好像跟它說,他要回琴娘小姐姐身體裡了,那個鶴酒卿能看見戲參北鬥身上的靈氣,它要是這麼快出現在顧相知身邊,說不定會被看出來。所以,讓它先自己玩會兒?

……

破舊的道觀裡。

顧矜霄醒來的時候,發現琴娘小姐姐的身上已經沒有披著鶴酒卿那件衣服了。

他還魂歸體,身上的方士衣服變作常服。垂眸一看,那條被扯下來的腰帶,還握在前方仰躺的死屍手裡。

在顧矜霄的目光注視下,那腰帶慢慢變淡消失不見。

鶴酒卿已然穿上外袍,此刻背對著他,站在隻能靠地上的廢墟辨識的“門外”。

在他回頭前,顧矜霄從背包裡取了一條腰帶,卻隻是拿在手裡。

“姑娘,你醒了?”鶴酒卿回頭,看到變了裝束的顧矜霄,也不知是不在意,還是眼前的白紗遮掩了他的眉目神情,沒有任何詫異流露。

他唇邊泛著一縷愉快的淺笑,隻有心裡時刻對這個世界存著一份美好的人,才有這樣的神情。

跟顧矜霄的本體剛剛相反,這是一張任何人見了都覺得是個好人的臉。

大多數這樣的臉,有一個共同的詞,叫君子如玉。這個人的容貌氣質,若是玉未免太硬,若是月光又有些冷。

應該是像午睡夢裡融化的天光,映入一盞春酒裡。酒色波光,被執酒的手微曳,月光的清、玉魄的潤,去歲舊夢、往昔彆念,全在這刹那的微醺。

“多謝。”顧矜霄頜首致謝。

死屍、腰帶、守門人,任何人睜開眼看到這些,都能猜到發生過什麼。

鶴酒卿頜首回禮:“同為方士一門,理當如此。本來殺了這惡賊,就該替姑娘取回此物,隻是——姑娘實在應該清楚,若無可信之人護陣,獨自一人最好不要輕易入定。”

留著案發現場,隻是為了讓人知道後怕?

顧矜霄:“……好。”

鶴酒卿清冽的聲音說:“姑娘若是孤身一人不便,下次若需入定,若在下在附近,倒可以為你守陣。在下鶴酒卿,姑娘怎麼稱呼?”

“顧相知。我是大夫,你的眼睛需要治療嗎?”顧矜霄收了手裡的東西,向他走去。

鶴酒卿神情從容,唇角的弧度也沒有變化,聲音卻似是微微低沉了幾分:“在下的眼睛……並無大礙,隻是少年時天眼早開,不懂得怎麼處理,時間一久樣子有些嚇人。”

可是,剛剛他對顧矜霄說的卻是,畏懼強光。

既是不願談及的隱私,顧矜霄沒有再說什麼。

“江湖上很久沒見到方士走動了,還以為隻剩我一個人了,不想今日見到兩個。剛剛進來一位相貌極為俊美的貴公子,跟姑娘略有相似,也背著一把琴。好厲害的手段,我殺那人也隻輕輕一劍。他琴弦隨手一撥,這廢墟幾乎都要不複存在。”

鶴酒卿語帶輕笑,似乎覺得很有趣:“那位公子應該是誤會我對姑娘不利,察覺了後,倒是很溫柔,還曾出言提點我,江湖險惡。可是不知為何,他卻沒有等姑娘醒來就走了。”

他明明隻提醒了,瓜田李下。

“他是我雙生哥哥,顧莫問。命數相克,他見不了我,我也見不了他。”

鶴酒卿唇邊的笑容便消失了:“怪不得,他看上去像是不開心。玄門之人,自己卻為命數所困……”

“顧莫問,很多人見了他都覺得畏懼。透過白紗看到的世界,會變得溫柔一些嗎?”

鶴酒卿看著麵前清冷美麗的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種超越性彆的出塵空靈,恐怕是人世中,最接近傳說中姑射仙人的存在。

可他想起的,卻是另一張如出一轍的臉,仿佛深淵倒影的驚鴻一瞥。

“很多人畏懼他嗎?”鶴酒卿微微一動,所以那個人方才不回他,隻是因為沒有人跟他交過朋友?

“姑娘若是不需要人守陣,在下想先走一步。”

蒙眼的青年一副忽然想起什麼急事的樣子,顧矜霄輕輕頜首:“請。”

“改日再見。”

鶴酒卿匆忙輕功飛走,卻不知道他想找的人早就在眼前。

顧矜霄也不知道,鶴酒卿是去找他的本體了。

萍水相逢,分彆多正常。

顧矜霄這次飛到一片深林裡,坐到一棵參天大樹的樹冠裡,這才入定。

被顧矜霄找到的時候,神龍開心極了。

它在裡世界之前顧矜霄殺死眾多幽魅的宅子上空盤旋,超大一隻圍過去:【嗚嗚嗚,顧矜霄你終於來接我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呀?】

“那隻無常,我們還沒有挖出來。”顧矜霄輕聲說。

神龍開心地盤旋一圈,化作戲參北鬥:【是啊是啊是啊,好想吃。顧矜霄你真好。】

宅子裡危險的幽魅都清理了,其餘的幽魂都毫無攻擊性,甚至也沒有什麼靈識。

顧矜霄來到神龍心心念念的地方,並指在唇默聲念咒,一張靈符飛出,瞬間一道封印衝天而起。

“啊!好疼啊好疼啊,是誰把我弄得這麼疼,我要殺了他!”

戲參北鬥歪歪燈籠:【顧矜霄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隻是和靈體產生的感應的符篆都能有殺傷力?】

“不是我。有人在拿他煉魂。”

【啊,我還以為這裡有枉死城通往地府的通道,所以才有這麼濃烈的無常級彆的鬼。】

一團烏壓壓的黑氣凝成一個實體,那根本不像曾經是一個人,像爛木頭蒙著一片枯黃的橡膠皮,猛地一看連五官都模糊的臉,很是嚇人了。

神龍很憂愁:【那我還能吃嗎?】

“這樣你都能下得了口?他才破解封印放出來,等三日後怨氣消散些,大約理智就能恢複一些。到時候問問他,生前發生了什麼,是誰拿他煉魂。在這之前,我們先去現實裡這幢大宅來看看吧。”

兩個人還魂現實,神龍的燈籠帶路,顧矜霄輕功不斷跟上,很快找到現實裡對應的那處地方。

卻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山莊彆苑。

上書叫:秋水在天清如月。

比起枉死城的裡世界,隻有一進的大宅,這裡大得第一次進去恐怕得迷路。

顯然,它的主人是個極有勢力的人。

門口的山階白玉石做成,打掃的纖塵不染,周圍卻沒有一個守衛的人。

顧矜霄拾階而上,一路轉折入內,走了百十來個台階,忽然眼前開闊,望見一處寬闊的水榭。

長廊相接,四通八達,遮掩視線並不能一眼看儘。

卻見水榭亭台上,一位和滿園紅蓮融為一體的紅衣女子,她托著側臉,姿態慵懶又透著說不出的冷豔。即便遠遠看去,不知她的容貌,也覺得她一定美極了。

“相知姑娘怎麼會在這裡?”紅衣美人的聲音清淩淡漠,音以內力催發,如同在耳邊輕語。

這個人一眼叫出琴娘小姐姐的名字,但是顧矜霄卻不記得自己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他腳下輕功一點,沒有走那迂回的長廊,直接落到中間蓮台路徑上。

“不知此間主人如何稱呼?”顧矜霄平靜地說,“怎麼會認得顧相知?”

紅衣美人撐著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嫣紅的唇角輕輕勾起,那雙美麗的眼睛仿佛貓兒一樣微微的垂下一點輕眯。

這是一句非說不可,實際對顧矜霄而言的廢話,因為這個人頭上頂著一個名字。

一個已經聽過很多次的名字,林幽篁。

“此間主人是我的未婚夫,落花穀燕雙飛。”林幽篁的笑容很奇怪,像是一點毫不掩飾的愉悅,因為她冷豔攻擊性的美貌,這愉悅變成危險的隱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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