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77隻反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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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幽冥的神龍, 如果有人陽壽未儘死了,我肯定會得到天地靈氣的通知,撒嬌打滾求你複活賺氣運的。沒收到天地靈氣戳我,說明這是因果命數。】

戲參北鬥打了個轉, 往高處飛了飛:【真是無一活口。顧矜霄你小心點啊,無差彆攻擊的紅名很凶殘的。你說他怎麼老是乾這種細思恐極的事情?昨天把你關進小黑屋,他在外麵一邊談笑風生一邊殺人。昨夜說好今日回落花穀成親,還以為他混進去後才要搞事, 結果趁著昨晚夜黑風高,他就來滅穀了。】

“是啊, 想做就做, 毫不拖延, 這種人的確很可怕了。”顧矜霄平靜地說, “去看看,穀內有沒有跟活死人相關的東西。”

戲參北鬥先行, 隨後顧矜霄腳下一點,輕功飛離燕雙飛身邊, 直往穀中而去。

燕雙飛站在山桃花的枝上,迎著呼嘯而來的山風,閉眼含笑眉目悠揚,不緊不慢無憂無慮。

左右這個穀隻有這一個出口入口, 周圍全是活死人和燕雙飛的手下, 顧相知毫無攻擊力, 能去哪裡呢?

“微風,跟上夫人,小心保護好她。”

那雙目無神麵容脫水的活屍聞聲,慢慢抬起頭,嘴唇上下一動,從肚子裡發出低啞的回應:“是,主人。”

入穀的一路,全是帶著未曾見過的神秘祭祀文化的建築和器物。

活水被石渠引導,繞著穀中一圈,從空中看下去,極為有規則。

被水渠圍繞的一處冶煉台下,燒紅翻滾的熱漿周圍,樹立著猶如地獄邢台的帶鉤鎖的鐵柱。

周圍整整齊齊,以一種暗合風水陣法的方式,擺放著六十四具銅棺材。

全是被打開的,裡麵空蕩蕩的,不存一物。

顧矜霄走到冶煉台上,發現上麵一處陰陽八卦狀的平台。

他剛站上去,周圍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銅柱鐵索,忽然就響了起來。

那暗合某種陣法的六十四具棺材也發出震動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呼應,極力要從裡麵爬出來。

但棺材和鐵柱都是空的,什麼也不會有。

顧矜霄站在八卦台正中不動,卻見戲參北鬥從不遠處的塔林裡飛來。

【有活屍過來了,看上去好詭異。】

塔林裡像是有風不斷悉悉索索的穿梭,很快走出來一隊舉止僵硬的人,不,應該說是屍。

他們都是青壯的男人,身上穿著樸素的勁裝,衣服很薄很舊,仿佛亂葬崗上經曆風吹日曬雨淋的招魂幡布。

比起微風那種脫水蒼白,看著跟活人差異不大的外貌。這些人就像陰濕之地被馴養的僵屍。皮膚都是青白色,濕冷光滑而強韌,死而不僵,卻一眼就讓人覺得是死人。

但,這些活屍是綠名。

連微風都因為燕雙飛馬車上變成紅名後,緊跟著變成了中立的黃名。這些詭異的活屍,卻是毫無攻擊性的綠名。

他們一個個沉默溫馴的排隊走來,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然後排成一行站在顧矜霄麵前,一動不動了。

一共十五個。

“神龍大人看看,他們跟昨日秋水在天清如月的活死人,有什麼差彆?”

【這些屍體的死氣更濃鬱了,按理來說,就隻是一具行走的屍體。可是,支撐他們行動的,卻都是體內一縷未曾消散的魂魄。一定要說差彆,我想就是更不像活人,沒那麼可怕了。】

顧矜霄的目光一個一個掃過,輕聲說:“不見得,這落花穀看來,還真是像林幽篁說的一樣,在用人來冶煉兵器。你看他們的手——”

這些活屍並非完全無損,反而是廝殺大戰過一場的樣子。

有些屍體的身體,都有些破損的痕跡。隻是身體組織已經死了,又被特殊處理過,傷口就像被撕下的矽膠塑料,不會有活人那種流血發紫發青的跡象。

但這並不是顧矜霄讓神龍看的,他指的是,那些人藏在衣物和垂下的動作裡,遮掩起的部分。

顧矜霄走過去,拉開一個活屍的衣袖。

果不其然,那些人的四肢,手臂和腿都有各種森冷的兵器鑲嵌其中,和血肉筋骨凝合。

就像一具會行走的武器。

神龍又崩潰又生氣:【哇他們怎麼這樣,人死了明明就該歸我們幽冥了,看看枉死城都荒廢成什麼樣了?他們居然搶回來!想改裝手辦,這麼能,造個機器人不行啊?】

即便見了這樣慘烈可怖的隱秘,顧矜霄的神情都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那平靜並不是無所謂或者不在意,更像是,早有預料。就像類似黑暗邪惡的事情,在他的人生中已經屢見不鮮了。

顧矜霄橫琴在手,隨手彈奏了一段曲樂,淡淡青色的音符葉脈落入周遭所有人體內。

【啊,顧矜霄你看,這些活屍的傷口居然好轉了。你連死人都能治療,好厲害啊。你怎麼知道他們能治療的?】

“我不知道。隻是好奇,他們為什麼對我是綠名?還會自己走到我麵前來。”

神龍賤萌的聲音:【我知道,因為琴娘小姐姐盛世美顏,傾城傾國算什麼,死了都要愛才是真絕色啊。】

顧矜霄靜靜地看著它,眸光如風平浪靜的海水,深不見底,又輕又涼的尾音卻沁著一點笑意:“既然琴娘小姐姐這麼美,那我試試,這美色能不能把死人誘活了。”

【嚶我錯了。我尬吹一下而已,有什麼事衝著我來,不要為難我琴娘小姐姐嘛。】

往這些綠名活屍來的塔林方向而去,再往裡麵走,就會發現真正的戰場。

地上未能徹底打掃乾淨的戰場,肢體飛散,但是血液的殘痕很少。

燕雙飛從山莊帶來的活死人,正在有條不紊的清理現場,沒有人試圖阻攔顧矜霄。

顧矜霄環顧一圈這散落的跡象,琴娘小姐姐清冷剔透的眼眸驟然一深。眼尾輕勾,若隱若現,顧矜霄本體才有的陰鬱危險。

眼前似有無數殘象複原閃回。

“應該是裡外兩撥人,各自控製了一隊活屍,活屍和活屍相殺。”

再往裡走,疑似穀中集市的地方,出現了很多碎肉鮮血。

“最後,穀外的人略勝一籌,掌控了穀內的活屍反擊。”

戲參北鬥消失了幾息,很快又出現,帶回幽冥之地的消息:【穀中百來口人,全都死於屍體廝殺。這些綠名活屍,他們吃人的。】

空蕩蕩的酒肆茶攤上,坐著一個穿著黑紅錦衣,寬袍長衫的男人。

他渾然無我的自斟自飲,周圍還未曾清理的殘血汙腥,被他全然無視。仿佛是坐在自家琅軒玉砌的庭院,麵對著滿堂衣冠勝雪的三千佳客。

唯有風聲的山穀裡,隻聽他提腕斟酒時,清冽的酒水傾瀉如泉。

燕雙飛愉快地笑著,輕鬆又懶洋洋的,清越的嗓音不知說與誰人聽:“怪隻怪他們學藝不到家,被自己養得兵器反噬。有心叫你不要看見這些人心邪穢之事,又擔心不在我這裡見,就要在彆人那裡見了。”

他歎息一聲,笑著低語:“人的心若是有所求,大抵就要變得患得患失,舉棋不定起來。但願我,還不至於到這一步。”

顧矜霄跟著戲參北鬥,轉眼尋到了穀中祠堂。

“好重的怨氣。”

【是生靈的怨氣!】

顧矜霄的話和神龍的幾乎同時出口。

這裡充滿一種邪惡的祭祀儀式感,顯然是用怨氣堆疊的陣法。

周圍所有的擺設器具,全都是充滿不祥之感的兵刃,不是漆黑如常年浸泡血液,就是森白如枯骨。

但凡祠堂,風水布局無不是祥瑞安寧,這裡這麼反常,似乎是倉促之下布局而成。

雖然都是死靈之氣,但對幽冥之地象征祥瑞的神龍而言,正常的死氣和人為怨氣詛咒的死氣,差彆還是很大的。

神龍瑟瑟發抖:【顧矜霄,好難受,不舒服。吸一口像吃壞肚子,可是不吃又好饞,饞得受不了。】

“忍著。”顧矜霄聲音微冷,直接找了地方出神入定。

他本體去到枉死城,所見是現世落花穀在幽冥的投影。

現實裡,顧相知身上的衣服變作方士的服飾,身下出現一道白光凝成的八卦氣場。

那些跟隨顧矜霄而來,順從無害的綠名活屍,忽然都抬起了頭,一個一個慢慢動了,圍著他成圈,慢慢逼近……

顧矜霄已經走到祠堂門口了。

在枉死城的倒影世界裡,這裡什麼都沒有,隻有和外麵如出一轍的陰森空蕩。

隻不過,地麵的血跡暗痕更明顯了。仿佛怨氣凝成實質,隨時都要拔地而出。

顧矜霄的神情很冷,枉死城倒影的落花穀,被彌天漫地的鬼氣遮掩,天仿佛都像隨時要傾塌下來的黑幕,所到之處都烏壓壓的。

可是,顧矜霄的膚色卻像夜裡發光的雪似的,清冷無暇的白,比月光還要皎潔。鴉羽似得烏黑眉睫,冷冷得一動不動,愈發顯得淩厲陰鬱。卻又矜傲無情得動人心魄。

【看不出什麼的,外麵的穀中之人都去了枉死城。燕家的族人們都死在這裡了,屍骨無存,魂魄也都消散了。就像被吸走了所有皮肉骨血,隻剩一截一指長的骨石,連靈魂都沒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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