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3隻反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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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都嗷嗚一聲:【死死死、死氣……】

“神龍大人誕生自幽冥枉死城, 還怕死人嗎?”顧矜霄平靜的聲音微帶笑意。

【我就是死的,我當然不怕已經死了的。】神龍很是虛弱了,【我怕的是那些好像死了又好像沒死,不知道什麼的東西。】

“這樣,那我就幫神龍大人看看。”

顧矜霄沒有管那嚴嚴實實關上的門, 依照原來的計劃, 轉過屏風,進到內室。

窗外都被精鐵打造的機關籠罩,室內的光線立時昏暗許多,但還是能看清些許。

一個穿著寶藍錦衣的青年, 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處矮塌上。

麵前擺放著一盤珍瓏棋局, 他似是凝神抿唇,專注地思量著, 如何解開棋盤的死局。

顧矜霄走到他身邊,四周一片安靜。

這錦衣青年,袖子微寬,腰帶緊束,從穿著看是個很講究古風的高傲劍客。

顧矜霄沒有動他,手指捏起一枚棋子,隨手落子在棋局對應的位置上。

啪。輕輕一聲。

“誰?”這跪坐低頭不動的青年, 緩緩抬頭。緊繃嚴謹的麵容, 生硬得像一張炮製的麵具。

顧矜霄坐在案幾邊沿, 向他的方向側身, 麵對麵看著那張仿佛脫去水分的臉。

“我能幫你什麼忙……”他頓了頓,嘴巴開合說話了。

這一次顧矜霄看清楚了,聲音並不是從男人的聲帶發出的,而是從他的肚子裡。

顧矜霄低聲說:“這真是最像假人的真人了。”

這是一具脫乾水分,但並沒有完全死去的乾屍。外表看上去,就和現代人製作的動物標本一樣,栩栩如生。身上有一股死去的,動物皮毛的淡淡臭味。

可是,他的關節卻不知為什麼,還沒有全然的僵硬,還可以動。還能被人以不可知的方式操作著,根據外界的聲音,發出早就設定好的話語。

神龍抖抖索索的:【我沒有感覺到一絲生氣,這具身體死氣滿滿,早就該化作白骨。可是,他真的不算我們幽冥界的,他身體的死氣竟然是活的。裡世界是有人在煉魂,這個可是有人在煉屍啊。】

沒聽到聲音,這個人就不動了。頭頂沒有血條,隻有三個問號。

顧矜霄甚至不確定,他是不是燕雙飛。但依稀記得,沐君侯曾說過,燕雙飛使得一手好暗器。

神龍很崩潰了:【幽篁小姐姐好過分,小黑屋就小黑屋,乾什麼把我們琴娘小姐姐和活死人關在一起?】

“你覺得是林幽篁乾的?”顧矜霄好整以暇,坐在棋盤另一邊的座位上,目光認真地複盤了一下棋局。

【她不是才說了,想把你關起來嗎?也是她指路你來這,說燕雙飛在。不是她難道還能是燕雙飛嗎……】

門外忽然一聲輕快醇厚的男聲,含著笑意道:“相知姑娘,多有得罪了。”

神龍:【……】

顧矜霄頭都沒抬,平靜地說:“罪在何處?不見得,隻是因為把我關起來吧。”

男人似是頗覺有趣的輕笑一聲:“在下也是迫不得已。落花穀和奇林山莊的婚約,眼看在即,在下的母親卻一直不能接受幽篁。在下隻好想一個法子,對外正常嫁娶,隻在落花穀裡,帶回去一個新嫁娘,哄母親我是娶了林家四小姐。”

顧矜霄擺下白子,又換了黑子思忖,口中淡淡地隨口道:“李代桃僵,這想法不算錯,隻是瞞過令堂一時容易,長久如何解決?”

門外疑似燕雙飛的男人笑說:“這就不勞相知姑娘煩憂了,落花穀向來與世隔絕,等閒消息不會傳入她老人家耳中。婚後在下也要踏足江湖,自然一年難以相見幾回。等兒孫滿堂,她老人家知道了,也已經無法再做什麼了。”

“這個忙,也不算特彆難為人。燕公子為何不好好與我言說?上來就是這樣一出。”顧矜霄轉眼間,已經左右手走了黑白棋子各兩步。

這膠著的死局,轉眼就活了起來。

燕雙飛歉意地笑了笑,隻是對這樣少年成名的江湖豪門公子而言,這點歉意更像是一點妝點風度的謙遜。

“給相知姑娘賠個不是。隻是,世人皆知,落花穀行事神秘,至今無人能說出穀中坐落何處。此事又關乎重大,不能外傳。相知姑娘無意闖入這裡,燕某也無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隻好強行請姑娘幫這個忙了,事成之後,一定謝姑娘大恩。”

顧矜霄側首,看著旁邊一動不動的活屍,眉宇之間一片清寂:“燕雙飛,你想出這個主意,幽篁小姐知不知道?”

門外的燕雙飛說:“幽篁自然和我心意相通。”

顧矜霄唇角輕輕揚起,平靜地說:“既然如此,這個忙我就幫了。”

“姑娘願意配合,自然是好極了。”

然而即便顧矜霄答應合作,房子外麵的機關鎖還是沒有要解開的意思。

神龍聽完,很氣地說:【人渣!這麼對我琴娘小姐姐,鄙視他。】

顧矜霄不緊不慢,繼續落子:“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回落花穀,其實,身為一個大夫,除了救人,我什麼也做不到。燕公子沒必要這麼防備。“

門外的人笑言:“相知姑娘誤會了,此處的機關並非是在下的本意,豈會一直困著相知姑娘,等拿鑰匙的人來了,這機關自然是要打開的。煩請相知姑娘和我一起,稍等上片刻。”

顧矜霄沒說什麼,低頭下完了那盤棋。

不多時,果然聽得門外的人說了句什麼,然後便是鑰匙插入孔竅,機關被徹底開啟的聲音。

一陣齒輪滾動的聲音後,那扇門又打開了,整個室內都一陣亮堂。

方便顧矜霄看清,對麵那身寶藍色錦服的活死人的臉。

那張臉的皮膚果然泛著脫水的蒼白,看麵相是個嚴謹傲氣的人。

顧矜霄抬眸,走進來的燕雙飛臉上帶著飛揚輕鬆的笑意,麵容打扮和對麵這個活死人竟然有幾分相似。

“燕雙飛,“顧矜霄平靜地說,”落花穀還會練活屍?“

燕雙飛的目光掃過坐著的乾屍,唇角揚起一抹愉快的笑容:“落花穀以暗器見長,最出名的是鑄造武器的功夫。以人體煉鑄兵器,一直是個叫人難以放下幻想的傳說。這可不是什麼活屍,這是穀中自願將自己鑄成神兵的大賢。他叫微風。”

“是嗎,真期待早點見到落花穀。燕公子打算何時啟程?”

“明日一早。姑娘請,我帶你去客房休息。”

顧矜霄走出這正堂,發現四周的地麵像是下過一陣小雨,到處都濕漉漉的。

空氣中有一種似有若無的花香,細細一嗅,味道會忽然變濃,再嗅就越來越淡。

在這花香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腥氣,就和所有雨過天晴後,草葉和土的澀味一樣。

顧矜霄伸手,自然地拉住那沉默低著頭的活屍:“方才黑暗裡,微風一直陪著我,左右燕公子還要再派人來,不如就還是他吧。”

燕雙飛眉目飛揚,笑著頜首:“便如姑娘所願。”

遠處天色昏暗,天快要黑了。

顧矜霄原路出了垂花門,來到之前和林幽篁分彆的地方。

府裡的人見了燕雙飛,紛紛低頭行禮,一片沉默又井然有序的按部就班。

一路無話,顧矜霄進了一處種著梧桐樹的小樓。

周圍不是高牆,就是其他毗鄰的屋宇,唯一的出口一定經過前方燕雙飛住處。

神龍魂不守舍,這才夢遊一樣地說:【顧矜霄,剛剛、剛剛……一路上的仆從,好多活死人!太可怕了。】

顧矜霄很平靜,顧相知清冷超脫的麵容,縱使泰山崩於麵前,也不會有絲毫波瀾。

“我知道。剛剛走出來的時候,燕雙飛的臉上有一道淺淺的,擦拭過的血痕。”

血痕還很濕潤,濺上的時間絕對很短,不超過三分鐘。

也就是說,在燕雙飛和被關在門內的顧矜霄笑著對話的時候,外麵有人在他麵前受傷了,一道血濺到他臉上,被他用布巾擦去。

顧矜霄擺琴,給他自己身上刷一層梅花盾。

“我入定看看,這裡一定剛剛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合手擬訣,天地睜開一隻暗沉的眼眸。

枉死城,裡世界。

顧矜霄的本體睜開眼睛,陰鬱淩厲的眼睛向上揚起,漆黑無光。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這莊內莊仍舊存在於枉死城的倒影。

看來,之前他和神龍找到的,那個埋著煉魂之陣的大宅子,隻是這山莊的冰山一角。

這四周兜兜轉轉的山體內,或許還藏著無數個這樣的莊內莊。

顧矜霄一路走出去,向印象中的垂花門和白日鎖住他的正堂走去。

剛走到垂花門前,就聽到無數的廝殺聲響起。

幽魂和半影的怨氣廝殺著,布滿前路。都是失去理智的紅名,誰接近就無差彆攻擊。

顧矜霄腳下一點,直接飛過他們的頭頂,向正堂飛去。

那裡一片安靜,有幽冷的風從黑暗的空庭穿過。

顧矜霄抱琴在手,指尖撫動,嘴唇無聲念著咒語,琴弦彈著迴夢逐光。

四麵的地麵忽然衝天而起一陣洶湧的氣浪,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形陣法。

被透明的音氣圍繞的區域,散發著灰明色的亮光,出現了許許多多的人。

白日這裡發生過的景象,被溯回重現——

屋子觸發機關,劈裡啪啦的鎖鏈鎖住了所有的門窗。

門前站著的燕雙飛,臉上掛著輕鬆飛揚的笑容,唇角高高翹起。正笑著,悠閒從容地和屋子裡的人說著賠罪的話。

在他的前方,無數空著雙手一臉無神的人,圍殺著另一群捂著喉嚨,似乎已然先一步中毒的人。

燕雙飛眯著眼睛笑著:“相知姑娘誤會了,此處的機關並非是在下的本意……等拿鑰匙的人來了,這機關自然是要打開的……”

一個被打斷四肢的人,被無神無心的仆人拖到廊前。

燕雙飛和那人穿著的服飾很相似,卻輕慢地一腳踩在那人的肩背上,用腳尖撥出他垂在脖子上的鑰匙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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