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辰乖乖地蹭蹭他的手,臉上有些茫然不解:“阿辰沒撒謊,我說得是實話,那劍真的失蹤三年了,就是……”
“我知道。這樣就好。”林照月看著他的眼睛,“二哥說得話,要聽,記牢了嗎?”
容辰點頭。
他有很多劍,每天都換著玩,他都很了解它們。隻有大小姐死的那天,二哥給他的那把劍很陌生,又很熟悉。那劍涼涼的,飲了大小姐的血就溫熱了。
二哥說,噓。
噓就是,什麼時候都不能談起。這是他們從小到大的約定密碼。
……
裡世界,枉死城輪回司。
顧矜霄行走在建設一新的城中,這裡和現世中白帝城的構造極為相似,就像鏡像顛倒。
戲參北鬥化作的神龍說:【三年前就失蹤了,我看了,容辰那小怪物不像撒謊。林照月……他也沒必要撒謊吧。當時的確是林書意執掌山莊,鬼劍失蹤必是與他有關。可是林書意因為枉死,又變成活屍,靈魂困在無限障業裡,就是找出他他也不記得。】
顧矜霄的臉上一片沉靜,輕輕地說:“不用他。拋開所有的迷霧,隻有兩個問題,找到答案,一切可解。”
【什麼兩個問題?】
“司徒錚來麒麟山莊查鬼劍,在山莊內忽然失蹤,為什麼我的符咒找不到他的痕跡?”
【這個我知道,能阻止方士尋蹤的,隻有方士!】
“彆忘了,我們在迴夢裡看見的,司徒錚來麒麟山莊的時候,林書意已經變成活屍在閉關。做主的是林照月。也就是說,就算有方士出沒,也隻可能與林照月有關。”
【哇,不是吧,那你怎麼不拆穿他?】
“過早拆穿,並無好處。但的確證明,存在一個看不見的方士,隱藏了司徒錚的蹤跡。隻是,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動機是什麼。”
【好,好的吧,那第二個問題呢?】
顧矜霄停下腳步,唇角微牽,鳳眸幽深:“不管有什麼迷惑煙霧,拿到鬼劍,就像拿到解謎的鑰匙。所有的答案自己就會跳出來。”
神龍莫名激動起來:【好好好,那我們快去玉門關吧,有鶴酒卿在,他一定馬上就要拿到劍了。哎,那你跑枉死城來做什麼視察?】
顧矜霄沒說話,向前走去,前麵就是虛危山。其中最險要的地方,形似火山。
神龍看著怎麼這麼眼熟,這不是它經常放顧莫問身體的地方嗎?
……
天藍如碧,無煙無雲。金色的大漠,砂礫漫射陽光。
綠草蒼翠,輕輕搖曳。駝鈴和西沉的落日,一起走入綠洲清河。
低沉的號角吹起,沙漠之上,忽然傳來擂鼓一樣的響聲。
無數人驚慌地回頭,有人貼著地麵側耳去聽,麵無血色高喊:“他們來了,大家快跑!”
地平線上,一陣沙塵,馬,或者駱駝,伴隨囂張的笑聲逼近而來。
天色將黑,大漠的夜晚何其危險,又能去哪裡?
“交出一半財物,我們不殺人。”操著一口半生不熟中原話的男人,帶著一群人很快包圍了商隊。
綠洲裡的原居民低著頭,倉促回到自己的房子裡,很少有敢隔著門扉張望的。
那些客商氣急,卻隻能隱忍了,有本事的已經盤算著,打聽了這群盜匪的來曆,到時候通過玉門關的守衛官,將損失找回來。
這綠洲唯一的客棧裡,坐滿了歡慶的匪盜,大口喝著酒水,笑談著。
那些被劫掠的客商待在樓上的房裡,沒有一個敢冒頭,唯有店家埋頭漠然地打著算盤。
夜色已深,十一月的玉門關,白天還很熱,夜裡卻可以凍死人。
這樣的天氣下,沒有一個人敢出門,便是在客棧裡也要用炭火溫酒取暖。
掌櫃打量著,這些盜匪今夜是不會走了,不如早點關門去睡覺。
駱駝皮毛做成的門簾,厚重密實,阻擋了門外的冷風和寒氣,上麵掛著一串舊風鈴。
每當有人來的時候,那風鈴便會響起。
就在這時候,外麵鬼都不會有的時辰,客棧門口的風鈴響了。
喧嘩熱鬨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向門口看去。
一隻瑩潤如玉的手指,輕輕掀起了門簾。
在昏黃的燈火裡,那隻手美極了,讓人想到傳說中鑲嵌在玉門關上的珍寶。
簾幕揭開又放下,走進來一個人。
所有人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他們分明都看見了她的樣子,那一刻卻像渴了三天猛然紮進泉水裡,焦渴溺死的瞬間,恍惚看到了死亡前的海市蜃樓。
被幾十個人目不轉睛一眨不眨地回頭看著,四周鴉雀無聲,仿佛一瞬間空氣被凍結。
換了任何人在這個環境裡,都會不安。
那個人卻平靜極了,腳步從未有絲毫紊亂。
甚至,那清冷如月的眼眸,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未映入其中。
目下無塵,心無雜念,她徑直走進客棧裡,在一張空置的桌子旁坐下。
一身白衣青黛,就像,高懸天際的冷月,倒影在綠洲之心的清水灣。
美到令人窒息,忘記呼吸。
胸腔憋悶的久了,很快三三兩兩的嗆咳出聲,還有撒了的酒,不小心嗆入肺腑。
緩過來後,所有人都興奮了,血液微微發抖。
腦子裡隻有一個詞,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