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番外8(2 / 2)

所以,有些人為了正義,有些人為了那些遊客手裡多出的或者少了的票,不管不顧的打亂順序。

代價當然有的,不過那些功德既然不能用來兌換飛升的門票,拿出去一些換取現世的富貴權勢,甚至隻是隨心所欲一時痛快,應該也是可以的吧?不止一個方士這樣想。

就算做了一百件錯事,隻要積累一百件事的功德,於方士看來就對自身毫無影響。

被影響的,隻有幽冥。

少年顧矜霄想,所以幽冥壞了,帶累人間,最後連方士自己也不能解決。

他來做陣眼的時候,老一輩真正有能力的已經死絕了,青年一輩也凋零的七七八八。

玄門老尊者說過,方士是上古時候遺留下的一脈,兩千多年前,兩次被龍氣所斬,就已經說明了天地共棄的態度。凋零式微還好,一旦有繁榮的跡象,就是禍事再臨。

以此為鑒,這裡這麼多人被誆騙去幽冥,都是些陽壽未儘之人,就算那個白帝城主喪心病狂,幽冥也不敢隨便收人。隻要幽冥自己不作死,他就能與那個人一戰。

少年顧矜霄期待很久了,那個總是被人說,和自己很像的神秘方士,他很想和那個人正麵交手。

或許,那就是他來九幽之下,需要去鎮壓的惡鬼。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沒有做什麼,隻是用秘法悄悄提醒林照月,自己可以看到大家,眼前一切都是障眼法,不用擔心。

知道顧相知在自己身邊,姐姐和阿辰他們都沒事,林照月才安心去推開那扇門。

少年顧矜霄隱沒蹤跡,悄然跟著所有人一圈,沒有人看到他,這裡又是幽冥,他終於能放心施展方術了。

暗中出手悄悄幫助了幾個人,他發現,白帝城設置的這些在幽冥的關卡,更像是場考試。

不,準確的說,是實戰和考試相結合。

……

上氣不接下氣跑出白帝城的青年俠士,一邊慶幸一邊謾罵:“白帝城果然是邪魔外道不足信,居然使美人計,太陰險了。”

他一看到那盲女就猜到,這關估計是想考核他的人品,說不定門後哪裡就有人看著他的表現。特彆按捺激動,很是正人君子,仁善俠氣,彬彬有禮……

結果,他坐懷不亂,那女人反倒放毒害他。

還好他機靈,根本就沒喝那茶,就連碰那些草藥都是隔著衣袖,嘻嘻。

拔劍帥氣地指著那盲女,下一秒對方就拉開門跑進去,他剛一追過去,門後果然就是陷阱。一個通身黑漆漆的男人撲殺上來。

既然不是柔弱可憐的小姑娘,他當然不用在意了,拔劍就殺。

等他贏了那男人的時候,盲女噗通給他跪下了,哭哭啼啼表示,她是被誆騙來的,攻擊他是迫不得已。梨花帶雨地求他救自己出去。

然後,明明已經防備了,冷箭卻還是防不勝防射到他腰上。

千鈞一發之際,他好像聽到一聲琴音。

清醒之前,迷迷糊糊聽到疑似那個盲女的聲音跟他說:“你被淘汰了。”

他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在白帝城剛進來的廣場上,立刻毫不猶豫跑出城門。

救那個人的,並不是少年顧矜霄,儘管他也出手了。

因為,隻要他們置身白帝城,在幽冥受到致命攻擊就會安全回到人世,不受半點影響。

並非是所有人在幽冥死去都無影響的,隻不過是白帝城這個地方不對勁,明明好像和幽冥互為倒影,結果那裡卻好像有什麼祥瑞鎮守,成了人間和幽冥規則互不乾擾之地。

這樣看來,白帝城的主人對這些人並沒有惡意,似乎隻是誆騙這些人去幽冥幫他做事,做的事,更像是超度枉死城裡的執念?

那個跑出去的青年眼裡,所謂美貌柔婉的盲女,在少年顧矜霄眼裡,就是普普通通的鬼樣子。

少年顧矜霄那一聲琴音,蕩去那盲女身上僅剩的怨氣,她便渾渾噩噩的去了輪回台。

輪回台?為什麼是輪回台?難道不用去十八層地獄受罰嗎?

尾音極輕的聲音,就是那時候自然平靜地傳來:“方才那青年俠士,曾救過一個被夫家欺淩的盲女,不久後,那盲女因緣際會跟其他人一起誘殺品行不端男子,死後變本加厲,不論是同情她的好人,還是心懷覬覦的惡人,她都照殺不誤。”

少年顧矜霄明白了,方才那個人救過她,改變過她的命運,所以也需要他來結束這一切。

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殺了那麼多無辜,卻不用受懲罰,這麼快就可以再入輪回?”

清冷寧靜的眼眸所視之地,緩緩走來一個人,儘管對方沒有任何多餘遮掩,但少年顧矜霄卻看不清對方的臉。

隻覺得對方看上去格外的熟悉,熟悉又陌生。

那尾音極輕的聲音,平靜地說:“在哪裡欠下的,自然就該去哪裡還,欠了誰的,就該還誰,沒聽過有哪個惡鬼在十八層地獄裡受了多年的罰,就誠心悔過變好了。”

說起來也是很有意思了,雖然在很多人眼裡,幽冥也好,枉死城也罷,都是很恐怖的地方,但說到底,人間才是萬惡滋生的源頭。

少年顧矜霄怔然,聽那個聲音不緊不慢,淡淡道來。

“凡人總說,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可人間製造的魔鬼,幽冥有什麼義務來處理?”

“人間總想自己乾乾淨淨,力爭成為天堂聖域,把所有穢孽罪惡,儘歸幽冥地獄。然後,就毫無負擔的繼續製造更多魔鬼。該懲罰她的,是人間不是幽冥。”那身影慢慢走近,隻是平靜道來,毫無感情起伏,卻莫名叫人覺得無法抗拒。

少年顧矜霄明白了:“所以,你才找來這麼多人,讓他們去幽冥超度。白帝城的主人。”

那人輕輕頜首,站在他麵前不動。

顧相知的身體,讓少年顧矜霄不得不微微仰頭,即便這樣卻也看不清這個人的臉,隻覺得,好生熟悉親切。

就像,逆光之下,看著那個人,即便什麼也看不清,那浮光之中的輪廓,半步之外那人的氣息,卻仿佛觸手可及的真相。

那個人似乎也是這麼覺得的,沉靜專注地看著他,像溫柔的想念。

少年顧矜霄伸出手,像拂去浮光一般,揮落那薄如蟬翼的迷障。

把眼前的人,徹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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