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放著舒緩的輕音樂,暗黃的燈光染在牆壁上,散出幾分寧靜的氣氛。
沈欣然和傅承宴對麵而坐上,倆人從坐下就保持沉默,誰也沒開口說話。
一旁的陳特助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移動,就感覺他們是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似的拉鋸戰。
其實沈欣然表麵鎮定,內心慌張。
傅承宴麵無表情,那雙深邃的黑眸略冷,令她桌下的手不自覺地有點抖。
她喝了口咖啡,強自鎮定地問他:“你、你想要談什麼?”
傅承宴收回目光,身體往後仰,側頭看向陳特助。
陳特助秒懂,立即一臉嚴肅地道:“是這樣的,關於你在停車場所表達的措辭,我們要聲明一下,因為你的誹謗,嚴重損害我們傅總名譽,所以我們會以誹謗他人的罪名對你進行法律追究。”
沈欣然聽完忽地坐直身體,解釋道:“不是,你誤會了,我那是口誤,我本來不是要說那句話的。”
傅承宴凝眉,眼簾半眯:“本來是哪句?”
“......”
沈欣然腦子“轟”地一下,徹底傻眼了,好像那句也不太好聽呢。
她苦惱地想了半天,而後抬頭扯出一個無比真誠地笑容:“其實我是想說‘彪’,不是‘嫖’,我當時心急說錯了。”
見他表情不對,沈欣然又趕緊解釋道:“這個你可千萬彆誤會啊,在我們老家‘彪’是誇人的意思。”
“大概就是,”沈欣然補充:“指很精明、霸氣,很有氣場。”
“噗嗤——”
陳特助實在沒憋住,他有親戚是遼市人,所以聽懂了‘彪’可不是她形容的那個意思。
氣氛有點安靜。
安靜得沈欣然都快凍住了。
沈欣然“刷”地站起來,老實道:“傅總,我錯了!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起訴我。”
“我上有老下有,啊不,我剛剛失業工作都還沒找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都這麼可憐了你就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耷拉著腦袋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都不帶歇氣。
傅承宴:“......”
陳特助:“......”
半晌,傅承宴捏了捏眉心,淡聲道:“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
說完,他起身出了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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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傍晚的風有些涼,偶爾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在半空打了道璿兒,再寥寥落下。
沈欣然拖著疲憊的身體漫無目地走在街上,對於白天的事後悔不已。
乾嘛要逞口舌之快!
本來去求人,結果搞得希望都搞破滅了!
誒,我這破嘴破腦袋!
經過紅綠燈時,不經意間瞥見前方那抹紅色燈牌,閃爍著“解憂酒吧”四個大字。
她沉思片刻,抬腳往裡走去。
酒吧前廳是一幅超大的油畫,而油畫後麵就是幾個不大不小的酒台。裝修風格很獨特,創意感十足,環境令人很放鬆。
沈欣然走到最裡麵位置坐下,不一會就有服務員過來詢問:“您好,這是酒單,您看看想喝點什麼?”
她拿過酒單研究半天,他家酒名取得很新潮,上麵百分之八十她都不認識,但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土包子,還是硬著頭皮瞎點了一個。
沈欣然把酒單遞給服務員,笑著說:“謝謝啊。”
可能沒到正常營業時間,酒吧裡稀稀疏疏還沒多少人。
她環顧一圈,發現右前方坐著三個男人,衣服穿得花裡胡哨的,看上去有些不太正經,說話也時不時蹦出幾句臟話。
對麵桌坐著一個女孩,年紀應該不是很大,正低頭玩手機。嘴巴嘟起,似乎心情不虞。
這小姑娘可能沒成年吧?
這也能來酒吧!
沈欣然默默收回視線,掏出包裡的手機,喪著臉給李晶晶發了條信息:【晶晶,下班了嗎?姐妹我這次是徹底沒工作了。】
李晶晶秒回:【什麼情況?】
沈欣然:【我熬了一個通宵完成的設計稿去傳承找他,而他居然一眼沒看,還告我誹謗。】
李晶晶:【......他為什麼告你啊?】
沈欣然:【就一時嘴快,把他是‘嫖客’的身份說出來了。】
李晶晶:【「唔臉」大姐,你咋什麼話都往外說啊,人家堂堂一總裁,也是要麵子的。心裡知道就得了唄,乾嘛去冒險呢。】
沈欣然:【......】
李晶晶:【事態很嚴重嗎?你在哪啊,我下班過去找你吧。】
沈欣然:【我給你發個定位,你快點過來。】
李晶晶:【等我,我還在加班,下班再趕去。】
沈欣然:【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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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陳特助緩緩停下車,儘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傅總把火勢燒到他身上。
他偷偷從後視鏡瞄了一眼。
此時傅承宴仰頭靠在後坐上,閉著眼睛,眉頭緊鎖。一隻手還不停捏著眉心,車裡的低氣壓讓陳特助忍不住顫了顫。
“傅總,老宅到了。”他小心翼翼提醒道。
傅承宴“嗯”了聲,辨不出情緒,卻仍舊坐著沒動。
半晌,他扭頭看向窗外。一座徽派建築的老宅子,灰瓦白牆,牆壁上的雕花刻得栩栩如生,由下往上向盤繞到屋頂,顯得門頭“傅宅”兩字格外醒目。
在傅承宴記憶中爺爺就喜歡古宅,像他們家這樣的宅子在帝都也算是獨一份。
黃管家已經在院子前等候多時,看到傅承宴出現,趕緊上前迎道:“少爺您回來了,老爺他們都在屋裡等著呢。”
傅承宴點頭,往內廳走去。
到了玄關處換上拖鞋,穿過屏風就看見爺爺和父親各自坐在沙發上。父親正在聽電話,表情有些嚴肅。
母親黃麗手中正翻看公司文件,聽到腳步聲才緩緩抬起頭:“吃了嗎?想吃什麼,叫方姨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