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覺得那人管著他束縛他,這不行那不行的,所以總是怨恨對方壓製自己,可當看到童染的能力壓根不需要他管時,他卻生不出一絲順心的感覺。
這小孩,比他還要固執。
她既像他的一麵鏡子,又像是他的反麵。
他天性反骨,她狂妄叛逆,他薄涼無情,她薄情隨性,他執拗好勝,她固執好強,他們好像很相像,可好像又不像。
他驚才絕豔,是哪怕放在藥族用無數丹藥堆砌都堆砌不出來的完美煉藥師,而她曠世奇才,是放眼整個大陸千萬年史載都不一定能找到的獨一煉藥師。
他認為以人試藥是天地交換的代價,追隨更強大之人才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可她拿自身試藥也算是同等的代價,因著天材地寶便願改口稱一句老師,與他的薄涼之性更是一般無二,可不知怎得,卻讓他生出了鬱悶又煩躁的心情。
明明看上去是同類人,卻又總覺得天差地彆。
尤其在看到納蘭嫣然傷害她自己也要變得強大,而他在那一刻心生不滿與煩躁之時,他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麼,當初他勾結慕骨修習那消耗天資的煉藥術之時,那人是否也是此般心情?
是否也是不想看到精心養育的他某天突然失去一切,害怕他隻剩下一具屍體?
可……
韓楓握緊了拳頭,這就是他的選擇。
他從未想過安穩一生,也從不在乎自己追求強大的道路上那些未知的危險,他想得到的,無論是付出自己的性命還是毀掉對方的一切,都不過是想要變強大的代價罷了。
至於感情?
終究隻是墊腳石,他一個薄涼之人,嗬,怎會看重。
唇角冷笑地傾瀉出幾絲不屑,男人甩了下袖子,重新朝著煉藥室外走去,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大門之時,卻是眼眸微微一垂,指尖無意識地輕緩收緊起來。
她的傷……
她自己肯定有丹藥,用不著他管。
韓楓關門而去,煉藥室內,那黑袍少女看著逐漸修複治愈的手臂,抬眼輕飄飄地望了眼被關上的大門,繼而又淡淡收回視線,繼續研究她那新丹方去了。
……
深夜,燭光微晃,在牆麵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床上已然入睡的男人輾轉反側,邪長的雙眉如山峰般聳起,似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片刻後,他夢驚般地乍然睜開眼,陰沉的眸底徒留濃鬱的暴躁與煩悶。
該死,又夢到了那人。
還以為,不會再夢到他了。
心情頗為煩亂,男人起身下了床,修長的指腹輕輕按壓著有些疼痛的太陽穴,他踱步走出內屋,視線在落及隔壁的房間之時,那揉穴的手指微微一頓。
在片刻的遲疑之後,男人抬腳走了進去。
“少年”此時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睡姿四仰八叉的,如同“他”平日跳脫的性子般,韓楓瞧著便忍不住嘴角抽搐,滿臉嫌棄。
上前拽起那卷纏在少年身上不成樣子的被子,正欲給他好好蓋上,突然發覺少年比他想得還要瘦弱,露出黑袍外的一雙腿比平常男子纖瘦得多,再瞧瞧那腳……
韓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