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內的茶桌旁,少年麵無表情地端著茶杯,一個人靜待著時,便會抽絲剝繭地去回憶有關“童染”的記憶,回憶從初遇到相識,二人間究竟都發生過什麼。
“他”的第一次出現,應該是迦南學院招生時期。
蕭炎不清楚為何納蘭嫣然那時會報考迦南學院,以雲嵐宗對她的栽培,又或者說,以她自身神秘的實力來源,她大可不必來迦南學院浪費時間。
那時候的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還是說,她是為了誰,才想要進迦南學院?
蕭寧麼?
少年眉宇緊鎖,眉間是化不開的悶亂,之後兩人的接觸,似乎是在那啤酒晚會節的套圈遊戲前,她對他說“童顏”比起魔核手鐲更喜歡那條青白劍穗。
不由想起少女在青山鎮出現時,那青劍柄上掛著的青白劍穗搖曳微晃,她也許早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又或者……是故意暴露的。
他們在魔獸山脈的相遇,究竟是巧合,還是她有心安排?
再下一次見麵,就是煉藥師大會和帝都城災難之時,她變幻著身份,在他身邊走來走去,還有黑角域巧遇……
等等,她從蕭家離開,去往的根本不是雲嵐宗,而是迦南學院?!
想起在外院看到“童染”與一眾男女美人稱兄道弟高談論闊,更是與蕭寧頗為親近,進了內院後更是結識強榜林修崖、栽培清秀煉藥生……
蕭炎猛地捏碎手裡的茶杯,倒吸一口涼氣,“我究竟都錯過了什麼。”
“什麼什麼?”藥塵清亮的聲音響起,“你錯過什麼了?”
“啤酒節、帝都城煉藥大會、黑角域、迦南學院……”他輕輕撐起額頭,有些苦澀,“她到底是有多排斥我,才會不斷變換身份,想著與我劃清界限。”
若不是有這一身還算入她眼的外表和軀殼,她或許根本就不屑與自己同行,更彆提……更親密的關係了。
“咦?”藥塵微微疑惑了一聲,“這麼一想,近四年裡,嫣然姑娘還真是毫無遺漏地出現在了你人生的每一個轉折期呢。”
不管是童顏還是童染,她們都見證了他的拜師儀式,目睹了他的第一次拍賣,參與了他人生唯一一次的成年禮,和他一起通過迦南學院招生,出席了他在外曆練的每一處,指引他收服千年難遇的異火,更是與他一同參加煉藥師大會,將冠軍拱手相讓,親眼見證著他是如何從一個不能儲存鬥氣的廢物,逆襲重新成為人人追捧羨慕的天才。
那三年身背退婚之恥的歲月裡,他身邊陪伴他最久的,栽培他最用心的,除去藥塵便是她了。
蕭炎微微一怔。
或許是因為剛得知童染就是她,內心有些震驚,所以他隻想著童染出現的地點,卻忘了將童顏和童染二人的出現連串起來時,竟是完整穿插了他的世界和歲月。
她,從來就沒離開過。
心頭異樣的情緒密密麻麻的編織著,悸動的心跳仿佛都要從胸腔裡衝出來一般,讓少年隻想衝到隔壁屋裡,將她緊緊抱入懷中,親口聽她承認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雲嵐宗離烏坦城還是有些距離的,你應該清楚她也是個修煉狂魔,為了那三年之約,不可能為了點美人就耽誤自己的修煉。”想起剛剛自家徒兒在蕭寧那裡吃了癟,藥塵不由分析道,“她大部分時間都陪在你身邊,又哪裡有那閒功夫經常去見蕭寧?”
就算在迦南學院內院,她也是常呆在天焚煉氣塔和煉藥係裡,蕭寧更是經常混在競技場早出晚歸,鮮少碰上一麵。
“為師覺得蕭寧不足為懼。”藥塵說出了最重點的一句話,“比起對蕭寧的栽培,她對你才是最用心的。”
所以,何必去吃那蕭寧的醋。
以蕭寧那沉穩理智的性子,若當真最受納蘭嫣然的寵,又怎會次次開口懟得蕭炎啞口無言?
“可她,為的是什麼?”少年低低喃道,她為何要如此精心栽培他?
明明當初,她退婚退得那麼決絕。
卻又暗中布下了天羅地網,將他對她已根中情深的感情收線,猶如精心準備餌食的垂釣者,用最華麗迷惑性的外表等著他甘願上鉤。
“是啊,為的是什麼呢?”藥塵跟著疑惑道,“難道還是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