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頭,“此人可用,先把他找出來。”
“奴才回去就辦。”莊親王收好了卷文。
皇帝擺擺手,“沒旁的事了,你去吧。”
莊親王辭去,方要轉身卻是一頓,道:“還有一事要請問皇上。”
皇帝挑眉,“何事?”
莊親王道:“今晨蒙立到了戶部,不知要叫他當什麼職位?”
皇帝眼皮子一斂,隻吐出三字:“好好磨。”
莊親王噎了一下,倒有些於心不忍,講情道:“按說年輕人是要多多磨礪,隻是正月裡他長子將將夭折,妻子又傷心過度以致早產,生下個哥兒沒兩日就折了,至今猶纏綿病榻。蒙立與他妻子一向鶼鰈情深,每每為此愁眉不展。要仕途上再遭一層,恐就此失了心氣兒。奴才鬥膽討個恩典,皇上若還看重他,就放他一回吧。”
“早幾年還千金買妓,鬨得滿京皆知,如今倒收心了。”皇帝輕輕搖頭,不知是歎是諷,驀地一轉眼,輕歎了口氣,“罷了,照你說的辦吧。”
莊親王退下,皇帝掃了一圈,命拿了題本,卻歪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翻了幾本後就隨手一丟,冷冷一笑。
不用再看了,又全都是為東南征兵上的折子。
他按著眉心闔上了眼,爾然聲氣兒寡淡的問了句:“前兩日叫你拿去裱的字裱好了?”
陸滿福道:“今兒晌午裱好的,依主子吩咐,已拿去配殿掛了。”
皇帝半晌沒聲兒,忽又自語般的道:“朕記得,蒙三兒似和李家姑娘有過婚約?”
陸滿福遲登了一下,才小心著道:“早些年的事兒了,估摸著有近十年了。”
皇帝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沒再言語。
略過了片刻聽到外頭隱有動靜,陸滿福朝外看了看,回來稟襄郡王來了。
“叫他進來吧。”皇帝合著眼應了聲。
“奴才叩請皇上聖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襄郡王撩袍下跪,利利落落的磕頭請安。
精氣神兒倒好,皇上睜眼看了看他,“見過太皇太後了?”
“回皇上,才去壽安宮請過安。”
“福晉也來了?”
襄郡王應是,“將去了坤寧宮與皇後請安。”
“還住值房麼?”皇帝瞥他。
襄郡王低了頭,“累萬歲爺操心,奴才前日搬回家住了。”
皇帝略略坐直了身子,但覺自己又要化身老媽子,苦口婆心了,拉長了聲兒道:“這才是,成親這些年了,合該安穩著過日子,甭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的惹太皇太後操心。”
襄郡王嘀咕:“奴才和李姑娘清清白白,還不是她捕風捉影的吃飛醋。”
其實他們倆這事兒上頭,皇帝私心裡是偏他的,到底太皇太後寵的海那赫太過強勢,付琰委屈了些,因也容他訴訴苦水,半是壓半是勸:“你自己媳婦兒你還不了解,她既愛吃味,你何苦招她?朕先時也說過,她是太皇太後寵慣了的,明麵兒上你委屈則個兒,給她幾分麵子,私底下愛怎麼來怎麼來,你倒好,上趕著去討不自在。”
襄郡王悶著頭不說話,皇帝敲打完了一擺手,“行了,去陪太皇太後說會子話,晚上留著,用頓便飯。”
襄郡王應著,卻沒走,眼巴巴的看著他,“奴才還有話沒說完。”
皇帝瞪了他一眼,他忙道:“眼瞧著清明,奴才想接怡寧回去一趟,給她額娘上上墳。順帶接李姑娘去拜拜她父母,到底主顧一場,這她就要嫁人,也算我做東家的一番心意。”
這求得合理,皇帝打量他兩眼,直接了當:“應當的事兒,明兒接他們回吧,不過朕警告你,她身上你不許打主意。”
襄郡王樂了,“您說得!彆說奴才家裡頭還有個母老虎了,就算沒有,李姑娘那樣的品貌,我也不敢褻瀆。她是仙女兒下凡,李易安再世,合該作配文曲星,等我下輩子投生得一個會讀書的身子,考了狀元再來娶她。”
“滾犢子!”皇帝給他逗得嗤笑,一個題本丟過去叫他滾,襄郡王磕了個頭,咧著嘴跑了出去,不枉他去跟海那赫伏低做小,總算把人接出來了。
他撓撓頭,心裡頭輕輕一歎,罷罷,她是仙女兒下凡,合該作配文曲星。也算因禍得福了,她能好,他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