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天子門生(2 / 2)

外室重生記 向今 6031 字 8個月前

皇帝權且一笑,低聲道:“此處十之七八是參與了今春科舉之人,你且細心瞧著。”

她未以有異,隻恍然明了春闈放榜在即,他是來親眼瞧瞧他的門生,竟點點頭,留心瞧了。

區區二十幾人,就集千姿百態,言談熱切的,寡言少語的,樂好交遊的,清高孤僻的,以至阿諛奉承、嗤之以鼻的,應有儘有。

如此看來,當中不卑不亢的幾人也就格外惹眼,氣度超然。

她揣測皇帝心性,約莫這樣的人日後才大有可為。

一首詩熱議完,時候也就差不多了,詩社的重頭戲也便拋了出來——誅人聯句成詩,一較高下。

除入門所得詞賦到入社所得詩詞爾然的一兩篇驚豔之作,此處是全社的精華所在,一詩流出,常有洛陽紙貴之勢。

李明微僅得一句,她倒不忍相負,聯得一句“虛空度鴻雁,落葉舞風輕”2,清新婉麗,意趣彆致。

眾人連連讚歎。

她一笑,此後便不再開口,至最後吳臣毅提筆結詩,又得佳句,自少不得一番追捧。

皇帝一哂,寥寥道一句“走吧”,她便會意,隨他悄然離場。

吳臣毅寫完,卻已不見二人身影。不由憾然,一味與這些俗人應付,卻還未及與那姑娘說上兩句話。

可眼下少不得他,也隻得耐了性子等評完高下。

待一切事畢,於前頭看到九方齋所呈文章,更是震驚於其才情,深深抱憾。

卻說二人離開時,園中已經清淨,外麵卻擠滿了熙熙攘攘等聯句詩的人。門房上支會了一聲,兩人從角門出去,幾乎是悄無聲息的離了百望祠。

林子裡瀟瀟風吟,吹得衣袂翻飛。

她的帷帽被吹開,抬手遮掩,袖子滑倒肘下,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

他看過來,眸中閃過一絲驚豔,驀然就想起了長春宮那株遺世的白海棠,亭亭玉立,絕世出塵。

他垂眼,壓下眸中異色,淡淡望著她,道:“昨日見三公主,她已在念叨你,拾掇拾掇,儘快回宮吧。”

她應是,心頭卻一片悵然,約莫襄郡王說得對,指婚以後,她或許也不出不得宮。

如何是好?

不可知,不可知。

回到彆院時已經入夜,她略嫌疲憊,罷了晚飯,臥床歇了半晌,正睡意朦朧間聞到了一股藥味。

丫鬟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她才想起吩咐人煎藥,略略欠起身來,令把藥放下,默然瞧了半晌,忽一抬手儘數傾在了痰盂裡。

生死由命。

隻吐了一日罷了,它已經那樣乖,她從蒙立手中搶回了它,不能讓它毀在自己手裡。

她在彆院又養了兩日,等怡寧自易縣歸來一同入宮,回宮當日不巧,恰遇上皇後申斥妃嬪,令諸妃在中宮聆了兩個時辰女戒,又責令內庭女官每早午膳前於各宮正殿宣讀,諸妃、嬪、貴人等至宮人務必聆訓,不得有缺。

合宮都處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

來時正逢午間聆訓,敏妃遣了長春宮主管太監王喜來接他們從後門入宮,王喜隻是諱莫如深的轉述了兩句敏妃的話:“皇後娘娘整飭後宮,宮裡這兩日紛亂,娘娘叫奴才告訴姑娘一聲兒,日常不必在往前頭請安,姑娘隻安心教授三公主就是。”

她未以為意,直至第二日開堂授課,三公主姍姍來遲,進門卻就目帶警惕的看她:“你是漢人?”

她不解其意,但答是。

她仿佛受了莫大的欺騙,立時變了麵色,指著她罵道:“下作漢女!我不要你再當先生!”

說罷即跑出門去,門外她帶的宮人皆是一愣,反應過來迅速追上去。

李明微給她罵得輕怔,回過神卻沒多大感覺。

下作漢女,她腆為外室,或下作,或不知恥,卻不因是漢女。

泱泱華夏五千載,漢女何弱滿女?漢人何次滿人?

“先生——”怡寧張張嘴,開口喚她,卻隻小心翼翼的勸出一句:“三公主年幼無知,先生不要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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