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派身邊一個嬤嬤,“看著她,幾時不哭了,清省了,幾時再來見我。”
她拂袖而去。
“額涅……”三公主哭著去追,叫那嬤嬤一把拽住,公主公主的勸著把她拖回了牆角。
三公主先是哭得凶,哭著哭著倔性就上來了,死咬著牙,一站就是半個時辰。
站得春苓也心急了,一遍一遍的朝門外頭瞧,回目一眼蒲團上闔眸拜菩薩的人,一咬牙就要溜出門去,腳才落地,就聽後頭人道:“不許去。”
“主子!”春苓焦急,“小主子年紀小,難免黑白混淆,誤入歧途,需得有人指點,她才能迷途知返啊。您叫我過去瞧瞧,烏喇嬤嬤是個實心眼兒,您叫她盯著,公主明日也回不了神兒。”
“受些罪才長記性。”敏妃聲色淡淡,“該叫你去的時候自叫你去。”
她起身,春苓忙伸手去扶,一麵小聲抱怨:“您罰一罰她有個交代也就行了,這都站大半個時辰了,那小胳膊小腿的,怎麼受得了……”
“苓子,你我心疼她無用,有沒有交代也不是你我說了算。”
春苓一頓,“娘娘?”
“總得皇上心疼她。”敏妃幽幽歎了口氣。
“這點子小事,皇上也會在意?”
“咱們萬歲爺的心思啊,”敏妃略微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是拿不準了。你瞧他待李氏,雖沒有收進宮的意思,卻處處施以恩典。咱們進宮也這些年了,幾時見他待人這樣好過?”
她輕笑,“合天下的人都算上,他能瞧上的,也就這位了,偏還能耐著把人放出宮去,先前倒是我想淺了。燕燕性子嬌縱,從前他是喜歡她嬌憨,可事關李氏,沒準兒就能叫她嫌我,嬌慣於她。這卻是不能的。後宮之中,聖寵才是咱們的立足之本。”
一席話說得春苓長長歎氣,“難為小姐要處處周全,深宮似海,這話說得委實不錯。想當年咱們在家裡頭,那些輕快日子,真像夢一樣了。”
“人各有命,我就是這樣的命。”敏妃淡笑,“有什麼法子呢。”
春苓這才意識到擾了她的心思,忙道:“娘娘有小主子呢,小主子和您是至親骨肉,再親厚不過了。”
卻惹敏妃又是一歎,道:“燕燕這孩子,也不知是隨了誰。”
正說話,丫頭來報李姑娘來了,敏妃便命把人請去裡頭,自從佛堂出來,遣退了宮人,獨個兒進了前殿。
“娘娘。”次間裡頭,李明微如常向她行禮,麵無異色。
敏妃親自過來扶她。
“請起。”她牽著她的胳膊一起坐到榻上,“我這兩日疏忽,縱得下人在燕燕麵前嚼舌根子,她不懂事,旁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委屈你了,我待她向你賠罪。”她拍拍她的手,“你彆多心,滿漢一家,從□□爺起咱們就這麼說,曆世宗、先帝到當今,從不以滿漢論高低,我朝重臣,反而泰半都是漢人。那起子奴才眼界窄,嘴巴碎,瞧見一星子半點兒的事故就要拿來說嘴——你是姑娘家,那些汙糟事兒我不便同你講,隻永和宮的漢妃魏貴人行止上出了些岔子,那些沒見識的,就一竿子打翻了一船漢人,全不知是非黑白,明日我便回了皇後娘娘發落了他們,你且寬心,勿要著惱。”
魏貴人行止出了差錯,她說得隱晦,實際遠不止於此。
前日皇帝詔永和宮魏貴人,不料那邊沐浴更衣,卻叫婆子從肚臍裡查出了有催情助興之用的息肌丸,魏貴人當夜即被廢入冷宮,第二日,皇後即大刀闊斧的整頓後宮。
這樣的事兒,上頭雖然捂著,下頭卻傳得飛快,更兼由三公主挑了出來,方才來的路上,敏妃派去等候的丫鬟夏鳶已經交代清楚了前因後果。
“姑娘沒錯,小主子也沒錯,錯都錯在那魏氏品行不端,媚亂後宮,殃及了姑娘,還有那一群爛了嘴筒子的小人在公主麵前嚼舌根……”
夏鳶絮叨了不少,是以讓她已想好的請辭的打算,入殿前就已擱置。
話說到了這份兒上,她若再請辭,叫人看著不識抬舉也罷,怕就在有心人能讀出彆的什麼。若則一切順利,她出宮總有更為穩妥的法子。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幾分笑痕:“娘娘嚴重,幾句閒言罷了,我總是無礙,若因此發落他們,倒不必了。”
敏妃道:“是我說得左了,原也不全是因你,有這樣的刁奴伺候,我也怕燕燕叫他們引入歪路。”
李明微輕輕頷首,正說著,春苓急急忙忙的進來回三公主站暈過去了。
“燕燕!”敏妃猛就起了身,驚慌失措了似的高呼:“傳太醫!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