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求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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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府出事的消息傳到齊雲天的耳朵裡的時候,齊雲天正在飲酒。

他比盛枝意還大上四歲,今年正好不惑之年,這個歲數的武將都正是壯年時,肩高背闊,強壯的像是漠北進貢來的汗血寶馬,矯健又威猛。

廂房內彌漫著酒氣,椅子早已被推倒,齊雲天大咧咧的敞著腿、倒在木製拚接的地板上打鼾,手裡隻握了一個白瓷玉酒瓶。

瓶內晃蕩著清亮的酒,他的手無知無覺的一歪,手裡的酒瓶便從他的手指間滾落下來,咕嚕咕嚕的在地板間滾遠。

酒水流淌了一地,他渾然不覺。

他醉了,什麼都記不得了,又似沒醉,因為他記得盛枝意。

興許是因為盛枝意從不肯理他,所以他總是將自己灌醉,醉了就會做夢,在他的夢裡,總能想起盛枝意。

盛枝意與齊雲天之間也是有過一段蜜裡調油的時光的。

未曾出現趙姨娘的時候,他們好的不能再好,桃花醞紅了她的臉,她的眼是天間的星星,世間萬物見了她,都要退讓一步。

豆蔻時候的盛枝意遠沒有現在這般人情練達、長袖善舞,她偶爾也會吃虧,在店裡選中的首飾被一個圈子裡的姑娘搶去了,惹得她又氣又怒。

但她死要麵子,從不肯在外麵表現出來,隻會在與他見麵時,偷偷抱著他的袖子哭。

她一落淚,他就心疼極了,胸膛裡都密密麻麻的疼,她一委屈,就急得他團團轉,可貴秀圈子裡的事情他都插不上手,什麼胭脂水粉雪月風花他也不懂,隻能一宿一宿的跟著乾著急,最後為了讓盛枝意風光,他竟偷了自家庫房裡的銀子,去買了京中最時興的店鋪裡、最貴的一套女人頭麵送給盛枝意。

盛枝意收了頭麵,便笑他蠢,說他買了最醜的一套,彆看價格貴,但扔在櫃台裡幾個月,都沒有人買。

齊雲天也不在乎,盛枝意笑了就行,笑他蠢也沒關係,回家挨家法也沒關係,什麼都沒關係,隻要她還在和他笑就行。

夢裡的姑娘一笑,他就也沉進了那蜜水一樣甜膩的愛念裡。

他少年時憑著一腔怒意快馬揚鞭不肯回頭,非要用一身□□凡軀去撞堅硬的南牆,結果老了老了,又陷入到年少時的沼澤裡,每一個清醒的時日裡,都被淤泥一樣的悔恨淹沒,讓他窒

息。

更可恨的是盛枝意。

這個女人沒有心,沒有愧疚,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從不肯低頭,從不願意去想一想他們當初的甜蜜,也從不回頭看他。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盛枝意,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他隻能逃避,在夢裡沉溺,假做自己還在那段歲月裡,還被她愛著。

讀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但偏生,此時廂房外麵有一陣腳步聲傳來,由遠至近,由輕至重,最後行到他的門前咣咣敲門,將他從那一場荒蕪大夢中叫醒。

他睜開眼,往日的一切都消散,他隻能看到暗下來的窗,和窗外那一場無窮無儘的雪。

同心一人去,坐覺京城空。

亂雲狂雪夜,孤燭落寞人。

門外還有擾人聲,咣咣的聲音刺著齊雲天的耳。

誰他娘的大半夜砸門!

聲音太刺耳,他宿醉的頭顱湧上一陣痛楚,想要拿酒瓶砸門,卻發覺酒瓶都滾落到了一旁去。

他隻能晃著發沉的腦袋,自己慢悠悠爬起來,然後衝門口喊道:“滾!”

不知道是來送飯的趙姨娘,還是他那兩個討嫌的兒子,亦或者是來給他送姑娘畫像的老娘,都給他滾!

門口的小廝遲疑了一瞬,卻沒走。

他估計也是猜到了門內的齊雲天在飲酒,在門外站了片刻後,竟是推開門,自行走了進來。

果不其然,小廝一進門來,便瞧見齊雲天癱在地上,一副爛泥模樣。

見小廝竟敢自己進來,齊雲天眉頭一蹙,還沒來得及罵人,便見那小廝快步跑過來,行到他身前扶起他,語調急促的說道:“大少爺,不好了,出事了。”

齊雲天喝醉了的腦袋還暈暈的,被小廝這樣一喊,醉醺醺的擰著眉問:“什麼事?”

一旁的小廝便低聲說道:“是盛府出事了。”

恰好門外一陣北風吹來,寒冽的像是刀一樣刺在齊雲天的骨縫裡,使齊雲天驟然清醒過來。

他那雙虎目中迸發出精光,定定的盯著那小廝問:“盛府出了何事?”

小廝瞧見齊雲天這樣便知道,將盛府的事兒遞給齊雲天準沒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齊雲天放不下盛府那位夫人。

小廝便將今日聽來的那些事

情全都跟齊雲天說了一通。

盛府裡的事情不算隱秘,稍微用點力氣打聽都能打聽到。

齊雲天聽說盛家父子二人都進了北典府司裡,第一反應便是:盛府完了。

他雖然不知道盛家父子是因為什麼進的北典府司,但是北典府司那種地方,誰進去了都要被扒下來一層皮,盛右相位高權重,手裡麵不可能沒沾染過臟事,真被翻出來,死路一條。

盛家的榮光都寄在盛右相的身上,盛右相一旦栽了,剩下的人也就都直不起腰杆來了,而盛山郡年齡太小,撐不起盛府的門楣。

盛府要敗了。

尋常人家若是敗了,最多樹倒猢猻散,但官家人若是敗了,昔日裡的一些仇敵可就都要尋上門來了。

盛枝意原先仗勢欺人,欺壓李夫人鋪子的事情,李夫人一直憋著一口氣呢,若是盛府完了,李夫人立刻就能尋些捕快,去說盛枝意鋪子有問題,給盛枝意查封掉。

以前他們是同一階級、身份的人,起了爭執就各憑手段,打不過就隻能憋著,但現在,盛家要完了,那不是可著李夫人去踩嗎!

這還隻是李夫人呢,若是再加上旁的夫人呢?盛枝意在京中多年,是結交了些友人,但仇人顯然更多。

除了盛枝意,盛右相的仇人更是數不勝數,盛枝意隻是在貴女圈子裡興風作浪,盛右相可是在朝堂間興風作浪,一個李夫人隻能給盛枝意添點暗堵,盛右相的仇人們卻能讓盛府的人悄無聲息地死。

盛府人若是熬得住,就咬著牙在京城忍下去,等盛山郡再重新出頭、卷土重來未可知,若是熬不住,那便要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離開京城,做一條喪家野犬,一輩子老死在京城外。

無論是那條路,都各有各的辛苦。

行路難,行路難,不在山水,不在遠近,隻在人情反複之間。

隻這樣一想,齊雲天便覺得心口微微的抽疼。

他最見不得盛枝意受苦,年輕時候是這樣,老了也還是這樣。

隻是,他已經不是那個一聽到盛枝意受了委屈,就會偷府內庫房銀子,滿京城買頭麵、傻兮兮的對她好的少年人了。

他在聽到盛府消息的這一刻,腦子裡盤算的是京中的勢力劃分,與盛枝意日後的退路。

越想,他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