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養麵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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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辰時。

今日的天兒格外的晴朗,一片藍清澈透亮,像青釉瓷燒出來的底色,遠處的雲白而濃,邊緣勾著一絲金光。

是晨曦將至。

趙姨娘攪著手裡的帕子,不敢看她對麵男子的臉,隻在晨曦躍下來時偷偷、偷偷的望一眼。

晨起的金光正映著她麵前的男子的麵頰。

這是個而立歲數的教書先生,穿著一身漿洗泛白褪色的圓領書生袍,雲袖邊緣都已被磨出毛絮,一張麵算不得多好看,就是個普通的寒酸書生,長臉長須,眉頭緊鎖,一副十分嚴肅古板的模樣。

他姓劉,名臣,劉臣,字子正,他性子清傲正直,為人古板少語,隻愛讀書,多年科考不中,父母早亡,也沒給他張羅個娶妻的事,他又頗有一股子清傲,看不上那些沒讀過書的女人,所以耽誤到現在,又因不愛交際,便一直在莊子裡麵靠教書、收束脩過活,體麵是體麵,但農家下賤命,讀書的少,他日子也過的慘,偏又死要麵子,所以在莊子裡也不怎麼受歡迎。

可就是這個寒酸書生,願意三書六禮,聘趙見霧成正妻。

趙見霧以前在趙府就是個不招人待見的妾,一輩子沒被人正眼看過、沒直起脊梁抬起頭看過人,誰都能踩她兩腳,骨裡含卑,血中帶淚,就像是籠子裡麵錦衣玉食的鳥,想吃個食,都得等主子賞。

直到她出了齊府。

剛出來時也惶惶不知如何來活,但人總是能活下去的,雖然沒了以前那些精細的好東西伺候,但也沒了囚牢,盛枝意給了她足夠多的銀兩,她省吃儉用足夠活一輩子。

她反倒覺得這莊子比齊府好。

莊子裡沒什麼規矩,什麼晨昏定省、言談說笑、服飾衣冠都隨著人自己的性子來,沒人管你說話時候可有低著頭表示恭敬順遂,沒人去盯著你晨起何時起身,隨意躺到什麼時候,更不會被人抓住兩個由頭罰跪。

這樣的日子,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比齊府都好,更何況,她是盛枝意的繡娘,每個月盛枝意還給她發月銀,她有那麼多銀錢,愛怎麼過怎麼過,每天醒來,懶洋洋的躺在被窩裡看太陽從窗外照進來時,印在被子上的花紋,簡直舒坦極了,她願意一輩子留在這裡做針線活。

苦是苦了點,但是她是個人了。

這莊子裡,唯一讓她難辦的是劉臣。

劉臣是這莊子裡的教書先生,因為她還想讓她的孩兒去科考,所以進了村子裡,便去書塾裡尋見先生。

見了劉臣後,兩人難免要說上些話,這一說話,便使劉臣對她另眼相待。

她在齊府裡雖然不受人待見,卻也是讀過書的,齊府不要蠢人,她這肚子裡除了咽下去的委屈,還有讀進去的墨水,與劉臣說了幾句話後,便引得劉臣對她心動,因此,劉臣變著法子來她麵前晃。

劉臣一個孤寡了半輩子的男人,委實不會討好女人,說話也硬邦邦的,做事偶爾也生硬的讓人發笑,但這是第一次,有人真的因為喜歡她而對她獻媚,使趙見霧無法抗拒。

她總是忍不住看他。

越看,她越覺得劉臣好,他雖然處事生硬不知變通,但是卻是個不畏強權的人,村子裡誰做的錯了,他都敢直言不諱,他從不偏頗任何人,他有骨氣有心胸,雖說過於傲氣,四處得罪人,說話也不好聽,但他曾在求娶後對趙見霧說:“我既然要娶你,自會待你好,你的親子就是我的親子,我定不會叫旁人欺辱了你。”

趙見霧心口一熱,便答應了。

答應了之後,劉臣立刻琢磨著娶她,甚至還去了盛府求告了一趟,盛府那邊都答應了,趙見霧卻又怕了。

因為有件事她一直沒告訴劉臣。

她來到莊子裡,對外宣稱是夫君死了、夫家沒人了,她投生來了,所以外人都以為她是個普通寡婦,卻不知道,她其實是被頂罪,被趕出門的外室。

若是這件事被劉臣知道了,不知道劉臣還會不會這般堅定的娶她。

而此時,站在趙見霧身前的劉臣還在說話,他那張總是沉著的嚴肅冷臉上難得的帶了幾分柔情,與她道:“我這些年攢了些銀錢,正好夠你我辦個婚事,過幾日我便去村中祠堂,請族老將你引入族譜——”

趙見霧瞧著劉臣的模樣,心口一陣陣發慌,她攏著袖子裡的手帕,遲疑了兩回,終是將袖子裡的手抽出來,輕輕去搭碰劉臣的手臂:“有一件事,我得與你細說。”

她人美,手也美,纖纖玉指像是白玉,指甲上泛著一點盈盈的潤光,穿著藏藍色的棉布厚衣,指尖一探出來,便格外惹人憐愛。

她也不敢真

的去抓劉臣的手臂,雖說兩人已經過了明路,但到底還沒辦婚事,不是已經成了夫妻,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所以趙見霧隻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角。

劉臣瞬間漲紅了臉,扯回了自己的袖子,道:“你我婚事未成,莫要如此。”

劉臣是個酸腐書生,說好聽點叫克己複禮,說難聽點叫陳規守舊,一輩子就認兩個字——“道理”,他隻認他學過的道理,書上說過,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就算是他們倆已經定了婚事,隻要一日沒過門,那她就一日不能碰他。

他這樣的性子,不知變通,又死守著那些看起來沒什麼用的規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但是放在趙見霧眼裡,卻比齊雲天好上太多了。

因為劉臣的規矩是束縛所有人的,包括他自己,他將趙見霧擺在了和他一樣的位置上,趙見霧要遵守的規矩他也要遵守,他不會自己去外麵花天酒地,喜愛旁的女人,卻扔趙見霧一個人在家裡受苦,他還願意將趙見霧的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雖然太過刻板,但從不做雞鳴狗盜仗勢欺人之事,更不會有什麼婆母去磋磨趙見霧。

最關鍵的是,他真正喜歡趙見霧,他喜歡趙見霧秀美的詩詞與一手簪花小楷,喜歡趙見霧溫婉的性子,並沒有將趙見霧當成一個玩意兒來玩,而這份平等的,發自內心的喜歡,讓趙見霧無法拒絕。

所以趙見霧被他甩開也不覺得生氣,隻低聲與他說:“此事非是我故意瞞你,我隻是——”

她話還未曾說完,便突聽一道冷硬的聲線自身後響起,炸雷一樣落下:“趙見霧,你在做什麼!”

這一聲厲喝響徹莊子,趙見霧似是被雷劈了一道似的,驚恐地回頭一看,正看見齊雲天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臉捉奸在床的憤怒,吼完一句後,直接從馬上翻身下來,大跨步的走向趙見霧。

他生來高壯,身上還配甲帶刀,一走起來鱗甲便發出規整的清脆碰撞聲,身後的高頭大馬在冬日裡噴著白粗的霧氣,隨著齊雲天步步逼來。

趙見霧怕他,見了他便愣在了原地,像是見到了大型猛禽的小動物,麵臨生死危機,動都不敢動一下。

而齊雲天則是驚震怒憤!

他以為趙見霧在盛枝意的手裡受儘了委屈,為了將趙見霧領回來,他甚至一夜都沒

睡,在城門口等到天亮、騎馬奔襲而來親自來接趙見霧,可趙見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