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紅花寨二大隊大約兩裡地左右的一處背風的土牆後麵,柴草樹枝支起的火堆,劈啪作響,沈修然手裡拿著一個用鐵絲穿起來的雞在火上烤著,撒了簡單調料的雞肉被烤的外酥裡嫩,香味四溢。在沈修然身邊還放著一隻處理過的鴨子等待著燒烤,在他的另一側趴臥著大狗毛毛,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的樣子,憑什麼它賣力抓到的野雞野鴨,就隻能吃內臟和骨頭啊…
“喲,今兒毛毛逮到兩隻啊,看來有口服了,嘿嘿”慕雲昌從土牆外繞了過來蹲在了火堆邊眼睛發亮的看著火上的食物。大狗毛毛遇到沈修然算是慘了,被沈修然暴力馴服後就變成了他的專用獵狗,兩隻有空便去山裡獵些野物吃。沈修然以前在家裡時就跟著父親練過槍法,他自製了一個強力彈弓,隻要大狗毛毛能找到獵物,他基本上就能打中。
此時饑荒還在繼續,就算是高粱麵和麥麩也要省著吃了,緊接而來的春種讓這些饑餓中的人更是痛苦,拖著無力的身體還要勞動,恨不得將那播散的種子塞到了嘴巴裡,隻可惜這些種子為了防蟲都浸泡了農藥,吃了是要死人的。農家人早就過慣了這種日子,從開始他們就把糧食節省著吃,有計劃的過日子,胃的消化能力也強,什麼都能吃,他們想著各種辦法從地裡刨食吃。有那有經驗的農家人,靠著挖老鼠洞刨老鼠儲存的糧食都能順利度過饑荒,背靠著一座不算大的山,也有人在缺食物的時候出去打獵,隻是沒有適當的武器,極少有人成功的,很多時候都是白白浪費體力,也隻有那有經驗有手段的農家人才可以。
對於這些個沒什麼經驗,每個月隻有那麼一點點補貼,原本生活在城市裡的知青們來說,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每天消耗的比吃的多的多,意味著每天都在透支著身體裡的能量,眼看著一個個越來越消瘦。榆樹,槐樹開始抽芽,地裡的野菜也冒出了小小的嫩芽,卻是無濟於事,隻能讓他們感覺時間的速度竟是如此之慢。
這其中例外的就是沈修然和慕雲昌了,因為毛毛的存在,這兩個每天和大家一樣吃著稀湯掛水和一個可憐的黑窩窩,卻奇異的看起來似乎很精神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其餘人那種麵黃肌瘦的樣子,和連說話都似乎沒力氣的虛弱樣,跟過年來時似乎沒什麼兩樣,慕雲昌把這個給大家解釋為革命精神的支持,其實物理上是和大家一樣虛的…
“你今兒怎麼來這麼晚?”沈修然對花了將近一天才獵到了兩隻不怎麼肥的東西有些不滿意,如今連動物都少的可憐。
“碰到老支書,他說了點兒事兒,縣裡開始招工了,據說每個生產隊有兩個招工指標,紅花寨大隊裡總共有五個工農兵大學生的指標。但是必須滿兩年才有資格競選,沒有關係走我們是沒資格咯…”慕雲昌喃喃的說著,突然麵色變的憤怒起來又說道“王建軍就是一孫子,從他當五七辦公室主任的二伯手裡弄了幾張蓋了革委會章子的招工表格,到處坑蒙拐騙,還說是來視察,替領導選擇最適合的人,有兩個女的都被發了那表格,那兩個都俊的很,真是個混蛋!”
“多行不義必自斃,瞧你那義憤樣兒,彆告訴我你是正義感發作了啊,嫉妒人家了吧?”沈修然翻了翻手中的肉拿了下來用刀熟練的分解著,將肉剔出到在準備好的油紙上,分成了三份兒,兩份兒較多,一份兒較少點。慕雲昌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不管怎麼說他隻是放放風,在上工的時候給沈修然打打掩護,分到一份兒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還是你了解我,白瞎了那麼好的姑娘啊,都被那王八給糟蹋了啊…”慕雲昌拿出了帶來的粗糧餅子分給了沈修然兩張,自己拿起一張卷起那肉,放了點帶來的醃蘿卜便一口咬了上去,。
沈修然喝了口帶來的水壺裡的水,也和慕雲昌一樣餅子卷肉吃了起來。沈修然烤了幾次已經熟練了很多,加上準備了調料,在這種壞境下吃到這樣的烤肉,無異於人間美味了。
兩人分吃一隻雞加上吃了點兒粗糧餅子,有了六七分飽,也就適可而止了,剩下的一隻鴨子烤熟後用油紙包好準備第二天再吃,打獵也不是每天都要去的,也不是每次都有收獲的。
兩人隔幾天就會如此大快朵頤一番,倒是自在,稍微遺憾的就是沒有青菜相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