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衛國做夢也沒想到,沈修然,竟然在一發炸彈來臨時,撲到他身上,躲開了那致命的爆破,而沈修然自己則被炸斷了一條腿,背後更是血肉模糊…
“我帶人斷後,你們快走,!”聶衛國還記得在他們終於殺出一條血路後,當時沈修然混在暴雨和槍炮聲中嘶啞的聲音,即使有雨水的洗刷,他的臉上仍沾滿了血跡,冷硬的輪廓看不出一絲當初的散漫,一雙眼睛依舊冰冷無情,似乎他根本不是那個斷腿泡在水裡血流不止,背後血肉模糊的人,而是一個戰神,端著衝鋒槍在臨時的掩體後不停的發射,收割著敵方的生命。
密集的炮火將陰暗的天氣照的忽明忽暗,也將沈修然的表情映的如同修羅。
聶衛國並沒有猶豫,他知道那不是猶豫的時候,必須當機立斷,於是他帶著大部分人趕赴了目的地,經過一番苦戰及時的搶占了高地,阻斷了遭受我方大部隊進攻想要返回的敵方軍隊,給他們來了一個突然襲擊。
那場戰鬥因為事先計劃周密,巧遇的伏擊的人又被沈修然帶的人儘數殲滅,加上兩相合擊,並沒有持續多久,我方就取得了勝利,雨也跟著停了。
聶衛國帶人回到了當初遇伏的地點,本沒有抱什麼希望的,隻是打算收斂戰友們的屍體的,卻不成想竟然在一個樹洞裡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沈修然,失血過多,又經過雨水浸泡,他的生命早就該耗乾了,卻奇跡般的保留了一口氣。
“終於,等到你了,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沒有彆的要求,隻,隻想再看一眼你懷裡的那張照片…”沈修然看到聶衛國時,眼睛裡迸發出異樣的亮光,聲音微弱,卻很清晰的說道。
聶衛國聽到沈修然的話莫名的就知道他想看的是哪一張,掏出了用透明塑料紙包裹的黑白照片,將其中妹妹聶曼卿的給了他。
那是聶曼卿臨去插隊照的一張,那時她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工裝的背帶褲,白色的襯衫,黑色的布鞋,背著軍綠色書包,顯得身形纖弱,留著齊劉海,兩條細細辮子搭在胸前,眉目秀雅小巧,眼睛因為剛剛哭過,還帶著水汽,神情帶著點憂鬱。
沈修然看到了這張照片顫巍巍的伸手拿到,手指摩挲著,嘴角不經意的勾起,竟是露出了一個無比溫柔的笑,接著手無力的垂下將那照片貼在了胸口的位置,嘴裡喃喃的低聲叫了句什麼,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聶衛國雖然並不清楚沈修然怎麼會如此,還是將那照片和沈修然一起火化了。後來他才知道,沈修然當初插隊的地方和妹妹聶曼卿是一處的。當時妹妹聶曼卿已為人婦,聶衛國並沒有向她提及此時,隻是問了她認不認識一個叫沈修然的,聶曼卿隻是症愣了下點了點頭便沒再言語,他也沒再問詢了。
聶衛國向外甥慕聞朝說著當年戰事,還是隱去了最後沈修然索要照片的那節。
“這是我們出發時戰地記者幫我們照的照片,對很多人來說就是遺照…”聶衛國指著玻璃框內的幾張老舊黑白照片說道。
“這位就是你說的沈修然吧”慕聞朝看到其中一張,指著站在聶衛國身邊的一人問道。
“嗯,你怎麼認出的?”聶衛國有些好奇。
“根據你說的,他便是這個樣子,冷漠到了骨子裡,似乎無情無義,早已脫離塵世一般,卻是最重情義才會如此吧…”慕聞朝說著,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矛盾了,笑了笑。
“改天陪我去祭拜下他們吧”聶衛國聽著外甥的評價又想到了沈修然最後的樣子,閉了閉眼,帶著點早已淡化了很多的傷感說道。
窗外雨還在下,風起,雨斜斜的打在玻璃窗上,水痕彌漫,模糊了視線,已看不清楚窗外的情形了,隻聽的雨聲陣陣…
作者有話要說: 哎,前世的都是虐的,雖然沒有詳寫,卻還是淚奔了,算是一點前情提要吧…
說好周末加更的,後麵一章要晚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