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7月的某一天。
黑暗中慕雲昌離開了鋪著涼席的木床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點燃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著,夜風吹來,讓隻穿著背心短褲的他依舊燥熱難耐,恨不得此時就跑到城外跳進那一灘水中。細微的聲音似乎是壓抑的咳嗽聲傳來,慕雲昌頓了頓看著床上卷縮成粽子的一小團,猛吸了口煙,看著明滅的火星還是掐滅了。
看著那一小團子,慕雲昌擼了擼頭發,壓下心中的煩躁悸動,那種事情不是很享受的嗎,那幾個女人哪一個不是樂此不彼,就算再害羞到後來還不是緊緊的抓著他不放手,為什麼獨獨對她就那麼可怕?!可怕到她一到晚上就戰戰兢兢,恨不得縮沒了,這麼熱的天還裹的嚴嚴實實的…
他明明知道她就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一般,卻還是被她害羞時臉上的明豔所蠱惑,被她水色的黑眸引發出強烈的占有欲,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占有她,讓她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因為她的保守,他選擇了讓她成為他的妻子,卻沒想到,她因為闌尾炎被他送進醫院,在路上耽擱了點時間,醫院裡的醫生又不怎麼專業,那麼簡單的一個手術出血過多不說後來還感染了,身體一直無法康複,登記結婚後,就被她的父母接回了家,一直養了兩個多月才算好了點,讓他等的心都焦了才終於得到她,卻不是美好的開始,而是噩夢的開始…
僅有的那麼幾次,每次對她來說都像是在受刑,從頭到尾的哭,哭到幾乎斷氣,偏偏他在碰到她綿軟的身體細滑的肌膚時升起的**強烈到他根本無法控製自己,事後他也如同犯罪了一般,隻是說什麼做什麼也無法贖罪…
或許他就不該和她結婚,不該和她做那麼樣的事情,不該在第一次後就如同上癮了一般!!
想到第一次時,他摟她入懷,她迷茫的眼神求助的望著他,她以為兩個人結婚就是生活在一起,躺一張床就可以了,她單純的樣子刺激了他讓他更是迫切,一切就像是夢一場,等他從那極樂的夢裡醒來,她已經哭的暈了過去,醒來之後不再用依賴信任的眼神看他了,眼神裡都是畏懼排斥,對他的碰觸敏感到了極點,似乎他全身都是毒,被碰到一下就會中毒生不如死一般…
農忙結束時,慕雲昌本來請了五天假的,這樣的境況卻讓他一天也不想多呆了,他怕他忍不住再讓她仿佛傷心欲絕般的哭泣著,或許等他走了,她才會覺得安全了吧…
第二天,天剛亮沒多久,慕雲昌就收拾了東西走了,直到腳步聲消失,聶曼卿才從裹在身上的被單裡探出頭來深吸了口,散開了被單,手腳攤開仰躺在床上,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擦到一半兒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夜和慕雲昌一樣,聶曼卿沒有睡覺,她像是在做防禦戰一般精神高度集中,生怕一睡下去陣地就會被搶奪。七十年代沒有普及教育,更沒有電視網絡,又被家裡人保護著,聶曼卿對男女之事本來就如同一張白紙一般,和慕雲昌結婚後,她沒想到慕雲昌會像“王建軍”那樣“惡劣”,即使後來明白那是夫妻間天經地義的事情,最初的印象卻無法改變了,其他書友正在看:。更何況慕雲昌不怎麼溫柔的方式,她隻有疼痛和被強迫的委屈,偏偏這種疼痛和委屈卻又不能對外人道,讓她對這種事情躲之不及。她不是沒有拒絕過慕雲昌,而是每次拒絕推搡中似乎反而讓他更興奮,最後總是以她失敗告終。搬到了慕雲昌給她安排的這個小家之後,慕雲昌回來了三次,每次她隻盼望著他早點走。
聶曼卿隻迷糊了一小會兒就猛然坐了起來,這一天她雖然不用上班,卻還要去看望公公,給他帶吃的。慕雲昌的父親在鳳城郊區的農場勞教,吃的很差,腿因為風濕行動也困難,每逢周末,聶曼卿便將省下來的肉票做一頓好菜,再用細麵給他做成餅子帶去,到了農場還要幫他乾多半天的活,可以說她一周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比之在紅花寨當知青還要忙亂。
***
1976年2月的某一天。
聶曼卿正在上班,突然有人跑來告訴她,她的父親聶衡出事兒了,而母親蔣淑珍在聽到聶衡出事的消息暈倒送進醫院了,顧不得脫去工作服,聶曼卿拖著懷孕八個多月的身子焦急的向醫院奔去。
雖然已經入了春,天氣還是很冷,聶曼卿穿的也厚,身體越發的笨重,心裡又被聽到的消息弄的六神無主惶惶不安,走出了火電廠的大門肚子就痛起來,不是扶著電線杆,她就要倒在地上了。
“寶寶乖乖的,現在彆鬨,乖”聶曼卿站在那裡平複著呼吸,撫著肚子,安撫著肚子裡亂蹬腿的小家夥,強忍著疼痛邁步向前,手離開了扶著的電線杆,身體便因為疼痛帶來的抽搐站不穩了,正在她以為自己要跌倒在地時,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一股大力襲來將她穩穩的抱起,待她定睛看去,不禁愣住了,上方的人,清瘦的有些憔悴,卻是五官朗朗,棱角分明,麵上雖然沉沉似水平靜無波,眼中卻波光瀲灩,掩飾不住的情緒外露,聶曼卿有些恍惚的感覺,眨了眨眼,那人還在,是他,竟然,是他…
“閉上眼睛,忍忍,我送你去醫院…”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安撫人心的魔力,讓她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
清瘦的男子健步如飛,臂彎的人卻穩的沒感覺絲毫晃蕩。
這個人便是剛剛從梅林縣的勞教所放出來的沈修然,他本是準備直接去C軍報道的,在路過鳳城時,鬼使神差的下了車,隻想看看她過的好不好,卻不成想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挺著大肚子身材明顯有些違和,麵色微黑的她,本來隻是想看上一眼就走人的,卻在她踉蹌著要倒下時忍不住的跑了過來…
看到聶曼卿閉上眼睛,沈修然心裡泛起苦澀,果然,她還是那麼怨恨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