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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說中的旱季不知道哪裡來的積雨雲在蔚藍的天空形成巨大的規模,大雨傾盆而至,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天,將團部救護所四處包圍,雨水衝刷了血腥味也讓空氣更加的潮濕,雨停後的濕冷似乎能浸入骨髓。
"曼曼姐,曼曼姐,你醒醒,你沒事兒吧?"蔡夢華睡的迷迷糊糊聽到了嚶嚶的哭泣聲,忙轉身搖著旁邊睡著沒醒卻哭的眼淚嘩嘩流的聶曼卿。
"沒事兒,做噩夢了"聶曼卿睜開眼看到上方蔡夢華的臉終於醒了過來,忙用袖子擦了眼淚說道,整個晚上和衣困在厚重的甚至還帶點血腥味兒的被子裡,讓她睡的很不踏實,噩夢連連。聶曼卿來到團部救護所已經十來天了,隨她來的其他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大男人,之前也來過,戰前培訓早就做過了,在這裡呆了幾天就被分到具體連隊了,像她這樣來自地方又是女孩子的本來也不會讓上前線,她也隻是文字記者,因為報社高層的決策原因被發配來,人員稀缺順帶客串下攝影還是現學現賣的,政策範圍之內也隻能呆在這裡了,好在有認識的人,她留下來采訪傷員發稿件外加幫衛生員裁減紗布製棉球照顧傷員等。
這裡算是後方,相對安全,食物雖然差點都是一些壓縮食品,但是供給足起碼不會遇到工兵遇襲好幾天沒吃的境況,因為營地是臨時搭建的,經常會有蜥蜴小蛇老鼠等小動物出沒,隻要不騷擾到自己,聶曼卿也無視了,幫著照顧傷員看到各種血腥聽到各種催淚的故事,這些聶曼卿都能抗住,讓聶曼卿最受不了的是,這裡沒有電,也沒什麼燃料,所以熱水就是奢侈品,喝的水很多時候都是河水過濾後加淨水片,更彆提洗澡了,這對於愛乾淨的女孩子絕對是噩夢,另一個噩夢就是這裡的氣味兒了,散不儘的血腥味兒加雜著古怪的腥臭味兒讓剛到這裡的她恨不得不呼吸了,這些還都屬於忍受了也就忍受了不會怎麼樣的問題,挑戰聶曼卿身體承受能力的是在這裡沒辦法好好睡覺,每天睡眠都不足,還有這裡晝夜溫差變化和相對潮濕的空氣,對她來說都是挑戰,就算她小心謹慎,又準備了藥,還是生了一回病,低燒了兩三天,差點被李瑞佳送走,這麼幾天就讓她之前來時的"雄心壯誌"被"摧殘"的支離破碎了,支撐她的就是性子裡不服輸的倔強和見哥哥一麵確定他安全這個信念了,就如同當初在紅花寨再如何艱難,她也沒有因為那些艱難而痛苦抱怨一般。
"你做什麼噩夢了,哭的那麼傷心,嚇我一跳"蔡夢華鬆了口氣邊說話邊穿鞋子,睡覺時兩人都沒脫衣服,以便應付突發狀況。
"我...我夢見我哥了...他受傷了,就像昨天那個小戰士一樣..."聶曼卿頓了下說著,想著夢中的景象依舊心驚膽戰。她說的那個戰士因為腹部中彈,送來時沒處理好,鮮血噴湧止都止不住,腸子都因為內壓流了出來,塞都塞不進去,很是恐怖,蔡夢華即使見了不少傷員,仍舊恍神了一個下午。
"你彆多想了,你哥哥那麼厲害又有你這麼好的妹妹怎麼可能舍得受傷呢...放心吧,有什麼新情況,佳佳姐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的"蔡夢華安慰聶曼卿道,。
"嗯,嗯"聶曼卿胡亂的點了點頭,按下心中的不安收拾起被褥,手卻不自覺的發抖。她沒說的是,她夢到的不隻是哥哥,還有沈修然...
在夢裡,她的確看到了受傷的聶衛國,因為白天看到過李瑞佳處理那個戰士的傷口,知道基本流程,雖然很害怕,還是強迫自己鎮定給聶衛國縫合了傷口,完成後聶衛國沒事兒人一樣,還笑著誇獎她"妙手回春",她鬆了口氣後鏡頭調轉,竟然讓她看到了鮮血淋淋的沈修然,他蜷縮在一個小樹洞裡,全身的衣服沒一塊完整的,背上彈片密密麻麻,血跡早就成了暗黑色,一條腿蜷起抵在洞內,另一條腿從膝蓋上方斷開,露出白森森的骨頭,傷口發白有明顯的腐爛痕跡,他的頭抵在坑窪不平的樹洞內麵上,嘴唇緊抿著,麵色灰敗,嘴唇乾裂,血紅的眼睛盯著一個方向,在快要閉上時,強睜開,口裡低聲說著話,聲音斷斷續續,嘶啞之極"不能,不能睡,不能,死,你要回去,回去找卿卿的,你必須,必須..."
這畫麵清晰的如同就在她的眼前,真實的讓她崩潰,她想伸手碰他,想幫他,想說點什麼,卻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看著,那一刻,絕望,無儘的悲哀讓她在夢裡放聲痛哭...
沈修然並不是如李老爺子說的得了病,而是參加了這次戰爭,聶曼卿到這裡不久就從蔡夢華的嘴裡知道了,因為李老爺子看上去"仙風道骨","和藹可親"就一個小孩脾氣的老頑童,騙人的人自然的被聶曼卿按到了"大騙子"沈修然頭上,對於"大騙子"把李老爺子也給騙了的"事實",聶曼卿很是氣憤,那時驟然聽他說真的隻喜歡自己一個人,她歡喜的想哭,後得知他生病,她難過的要命,恨不得是自己病了,甚至想付出一切換取他的健康,想著若是他真如李老爺子說的那樣,沒人要他,她就照顧他,即使他喜歡的不是她,她那堅持的精神"潔癖"不再在乎他被人抱過親過,那樣的卑微,那樣的將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卻不成想到頭來又是一場"騙局",她已經決定再也不理會這個壞人了,再也不相信他了,沒想到會突然做這樣一個夢...
夢裡的情形還在聶曼卿腦裡子重播,聶曼卿猛掐了下自己,不會的,那個壞蛋肯定不會有事的,壞人活千年,他那麼壞,又那麼狡猾奸詐,像是個野蠻人一樣,連毛毛都怕他,他肯定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的...
聶曼卿不斷的安慰自己,心情才稍微平複了一些,和蔡夢華洗漱了下,胡亂吃了點東西,戴上帽子就往臨時醫務室跑去了。
兩間不大的病房裡躺了幾十個傷員,聶曼卿和蔡夢華來後就替換了值班的人,開始檢查傷口,換藥喂藥了。聶曼卿來時穿的一身素色衣服已經被一身有些寬大的軍綠色的軍裝代替,頭上帶著帽子將頭發遮掩在裡麵,臉也不那麼白淨了,看上去像個小男孩,這是她來之後蔡夢華和李瑞佳給她的變裝,以便不會輕易被人認出是個白淨的漂亮女生,不顯得太突兀。
"小夢,趕快準備一下,馬上要有新的傷員送來了,是前線從***高地送來的傷員..."兩人正和同樣值班的另外兩人忙著李瑞佳麵帶憂色的進來說道,她剛接到通知,正是聶衛國所去進攻的那個高地來的人,這讓她很不安,作為這裡的主要負責人,她必須冷靜。
"他,他沒受傷吧?"蔡夢華聽到那個高地的名字就變了臉色。
"你是醫務兵!冷靜點,彆多想,我們做好準備"李瑞佳有些嚴肅的對蔡夢華說道。
一般前線部隊都有跟著衛生員的,輕傷做了處理後還要繼續戰鬥,不會被送到後方,除非重大傷勢才會在做了急救了被送到連部,團部,或者更有條件的師部救治...
聶曼卿根本無法開口了,托這兩個人的消息,她對前線的事情也知道點,聽到李瑞佳這麼說,夢要變為現實的恐懼感讓她一陣眩暈差點站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趕緊碼字,對木住大家了...
活在結尾的想象中的某人,已經陷入到了下一個的YY中了(就您這速度,就彆出來禍害人了吧,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