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一片靜寂。
直到比翼鳥散,金光儘,少女忽然抽出白靈鞭,毫不猶豫一鞭劈了下去。
……
耀眼的靈光如利刃,豁
然破開了陰潮的濃霧,猶如一雙手堅定地撕開了那層看似堅不可摧的屏障,露出了內裡本來的樣子。
霧散雲清,金色的陽光灑了下來,映亮了這一片不大不小的世界。
金光太刺眼了一點。
季烆與文喜都反射性閉了閉眼,兩息後重新睜開,首先入眼的便是一道豔紅的身影。
那片奪目的紅如烈火般燒儘了最有一絲潮冷,安靜的跳躍著,仿若冉冉升起的初陽,輝煌又熾烈。
“……殿下!”
認出來人是誰,文喜率先脫口喊了出來,臉色猝白。
少女沒有應,也未曾出聲,就這般站在那裡,沉默的看著他們。因為匆忙,她的身上還穿著那身精心製作許久的婚服。
燦若雲霞,美輪美奐。
隻發尾和衣擺帶著一點潮濕,足以說明,她來此或許已經有一會兒了。不僅是她,還有她身後的那些人,他們都看到了什麼?
“嗤!”正這時,一道帶著濃嘲的笑聲響起,打破了窒息般的沉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死之間,才堪破內心,明白自己的感情。不願陰陽兩隔,同種同命蠱,做到了真正的同生共死,如此情深意重,當真是好讓人羨慕感動啊。”
雪膚花容,眉眼清傲,豔麗如牡丹。
正是花晶瑩。
在其他人都沉默時,她毫不在意地拍了手掌,仿佛是在為這對‘落難鴛鴦’喝彩鼓掌。
然在場的人誰聽不出這話裡的諷刺?
季家的人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他們一行人好不容易尋了過來,豈料還未來得及高興,便親眼看到今日的新郎官竟拿出同命蠱用在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季家人本想阻止,但已是來不及。
同命蠱已經種下一隻,若是打斷,季烆和文喜都將受到嚴重反噬。
不等眾人開口,花晶瑩已經快言快語道:“這番深情厚誼,實在感人。反正同命蠱已經種下,帝女殿下,你要不便如了你丈夫的願,替他把這小美人納為妾室吧,也算是成全了他們。”
‘妾室’二字,花晶瑩微微加重了語氣。
一旁,昆侖眾人臉色忽青忽白,一個長老忍不住道:“花小姐,你說話未免太刻薄了一些。”
文喜是掌門親傳弟子,
憑她的身份去做一個妾,這不僅是對她的侮辱,更是對整個昆侖的侮辱。
時至如今,無論男女,沒有一個昆侖弟子自甘墮落去做什麼男妾女妾。
想要成婚結侶,皆是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花晶瑩:“我刻薄?能有新婚當天,就想納妾,坐享齊人之福的男人刻薄?”
“花晶瑩,你閉嘴!”
自看到眾人出現,便沉默不言的季烆忽地大喝。
在看到乘嫋出現的刹那,季烆已經臉色大變。他本想推開文喜,但觸手的是一片粘膩潮濕,推拒的動作便又驀然頓住。
文喜受了致命攻擊,雖及時種下同命蠱保住了性命,但身體依然虛弱至極。
季烆深吸口氣,看向麵無表情的紅衣少女,沉聲道:“嫋嫋,你聽我解釋。”他並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他隻在乎少女所想。
她今天真的很漂亮,風頭甚至完全壓住了曾與她並列九胥雙姝的花晶瑩,無人不被她引去目光。
一時間,在場安靜下來,其他人都沒再說話,便連花晶瑩動了動唇,最後也隻是冷哼一聲,抱臂看起了好戲。
少女忽然笑了一聲說:“你說,我聽著。”
她看上去挺平和的,甚至還能笑,這番模樣惹得其他人矚目。結侶大典上,新郎不僅拋下她一人,還把有著特殊意義的同命蠱種在了其他女子的身上,怎會不生氣?
她當然該生氣,當然有理由生氣!
可少女沒有。
她隻是溫和的、安靜的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然而季烆高興不起來。
他怔怔看著,莫名有些恍惚。
“殿下,您不要誤會,季師兄隻是看我性命垂危,所以才用了同命蠱救我。”不等季烆解釋,文喜已經慌忙從他懷裡撐起了身子,拉開了兩人距離,急忙解釋道,“你若要怪,便怪我吧。”
“文姑娘,你可以先閉嘴嗎?”少女笑著說了一句,看向她的目光裡,已沒了曾經的溫和與欣賞,隻有疏離與冷淡。
她的語氣其實並不冷硬,甚至不帶嘲諷,隻是平淡的陳述。但落在文喜耳裡,卻像是九天玄雷,猶如重錘砸在了心臟上。
文喜僵在那裡,臉色慘白。
少女卻隻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便看
向了季烆,示意他說話。
“我找到文喜時,她即將隕落,隻剩最後一口氣。”季烆聲音很緊,像是一張拉滿了的弓弦,“當時那種情況,我隻能用同命蠱先救她。”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她救過我一回,我還她一次。”
乘嫋看著他,問:“隻是因為救命之恩和同門之誼,彆無任何私情?”
聞言,文喜慌了一下,顧不上閉嘴,不等季烆回答,便先道:“殿下不要誤會,我與季師兄絕沒有任何私情!”
這一次,乘嫋沒讓她閉嘴,而是問:“文姑娘的意思是,你對阿烆沒有男女之情?”
文喜咬牙,斬釘截鐵道:“沒有!”
她現在已經後悔方才向季師兄表了自己心思,現今,隻能慶幸這件事,唯有她和季烆知道。
“文姑娘,我信你,絕不會對救命恩人的未婚夫有非分之想。”少女笑了一聲,轉而看向季烆,“阿烆,那你的回答呢?”
季烆抿唇:“我說了,隻是還她的救命之恩。嫋嫋——”
“不錯,人無信則無立。”不等他說完,少女便啟唇道,“知恩圖報沒有任何錯。”
季烆餘下的解釋戛然而止,怔然。
其他人也是麵麵相覷。雖則季烆使用同命蠱的理由勉強能說得過去,但再是情有可原,也是在傷害了另一個人的基礎上。
作為被傷害丟麵的那個人,帝女生氣無可厚非。他們本還以為帝女會太過咄咄逼人,不想卻是過於溫和了一些。
花晶瑩眉頭都緊皺起來了。
與她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也基本都一臉不可置信,男子還好些,年輕姑娘們卻已是憤憤不平了。
在那本書裡,大家並未親眼看見季烆與文喜種下同命蠱的畫麵,所以即便後來知道了此事,但因為沒有親眼目睹,到底感受不深。
但這回,他們卻是從頭看到尾。
眾人不由朝少女看去,卻見她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已有血珠從白玉般的手指間慢慢溢出。
“你的解釋我接受了,你放心我不會無理取鬨。”
原來不是不生氣,而是不能‘無理取鬨’。
一時間,旁觀者都竟莫名有些心酸。
季烆的心不知為何,卻因這句話緊縮,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