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日,她都奔波在布坊與裁縫鋪之間。
既要選擇最為合適的材質、顏色,又要防著裁縫鋪把她的設計抄去。
鬨了半天,最後所有的活計還是落在了自己手裡。
“書到用時方恨少,哎!”
“早知道就該多學一門手藝。”
夜晚,黛安的長籲短歎又引來了好吃瓜看戲的謝叔齊。
“你這幾天忙裡忙外,是打算自己做件舞衣?”
“如你所見!”
黛安將手裡的布料碎片一揚,順便還給謝叔齊展示了一下被紮得體無完膚的十根手指頭。
“看著明明挺簡單,沒想到竟是一場血戰。”
謝叔齊心裡好笑。
“你不過是個燒火丫頭,不善女工也情有可原。”
黛安瞪他。
“不幫忙就彆說風涼話了,我隻有三天時間,這舞衣還沒個譜呢。”
“你這一件半吊子舞衣,若是做不成,難道會影響大局?”謝叔齊有些不解。
黛安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
“你說得有理,估計影響不了大局。”
“但是吧,我做事習慣做得圓滿。”
“要是單缺了這個,總覺得達不到最佳效果。”
“總要試一試不是。”
謝叔齊似有所動,麵無表情地伸手拿過黛安手裡的碎片,饒有介事地比比劃劃起來。
“噢喲,看你這架勢,你還會點裁縫功夫?”
謝叔齊白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
“什麼叫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我不記得了。”
“很多事我的身體本能告訴我,我都會,可我不記得為什麼,我又是如何學會的,我是否之前做過,我都不記得。”
黛安不小心戳到謝叔齊痛點,抱歉地吐了吐舌頭。
“抱歉,你自己找線索的事,有什麼進展了麼?”
謝叔齊搖搖頭,這個話題戛然而止。
可不想,謝叔齊還真有兩把刷子,手裡把玩布片比黛安有章法多了。
“我去,你真是個寶藏男孩。”
“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
黛安眼見自己的設計在謝叔齊手裡漸有雛形,簡直是意外驚喜。
她漸漸開始征求起他的意見。
“你說這裡,配這個顏色,如何?”
“這裡,長一分還是短一分?”
謝叔齊一開始不過是有些好奇,自己似乎會點這方麵技能。
在黛安連連提問下,竟也專注起來。
他偶然間側目,看到黛安一反常態認真投入的樣子,心裡忽然一動。
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來,可卻一瞬間就消失於無形,讓謝叔齊抓不到痕跡。
他腦子裡的過去雖還是一片空白,可這段日子跟黛安一起發生的種種,已經形成了新鮮且繽紛的回憶,慢慢填充在他空白的心裡,讓他有了一絲絲安定感。
他不自知地微微一笑,手下活計不停,手指繼續翻飛。
他這一笑,也驚豔了黛安,她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無言。
隻有那些布片隨風而起,像是被施了魔法,漸漸彙成一件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