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春秋樓(六)(1 / 2)

《太上皇她決定下崗再就業》全本免費閱讀

“春秋樓”這個名字並不常見,在周國,青樓多取“華清館”“怡紅院”這種指向性很明顯的名字。它以“春秋”為名,聽起來有些文縐縐的,像個書院。

或許是因為這個名字,春秋樓出產了很多風塵才子和才女,比如“雲字輩”的聽雲公子和淩雲姑娘。

據說他們每月的“纏頭”裡,有一部分專門用來補貼購書費——周國的“文人騷客”都很喜歡在妓院裡指點江山,針砭時弊:之前有個極負盛名的蘭亭公子,因為聽不懂“宛國官製改革”“廢皇帝,重世家”的概念,導致生意奇差,沒幾年就因為年老色衰被優化到“鹹肉攤”裡,服侍販夫走卒去了。

所以很多花魁為了延長自己的花期,會苦讀詩書,希望和附庸風雅的客人有共同語言。

當然,能像“雲字輩”一樣,一路上升,混到春秋樓頂層的,終究是少數。流落到妓院裡,大多數人的命運是直接去“鹹肉攤”——來的客人都很窮,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才沒有什麼興趣談天說地,風花雪月。

春秋樓有八層,聽雲公子所在的桃花源號房,在最頂層。越往下,客人的身份就越低,娼妓的待遇也越差。到“鹹肉攤”,就在地底下——地上的,或許有陽光普照,多少會保留一分體麵。

地平線之下,就沒有任何旖旎風光可見了。

不知道是李家哪代老板,頗有經營頭腦,把地下兩層的樓板拆了,重新分成四層,每層再隔出七十多個房間。

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誤入其中的人就像來到了阿鼻地獄,抬頭是滿目的紅燈籠,紅光照在小單間門口,小單間裡不同的人,都在受儘大差不差的酷刑,卻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那天了。

“好臭,一股黴味。”

十來歲的小丫頭細眉薄唇,瘦瘦高高,高束長發,一身玄衣,腰佩長刀,刀銘:定風波。

一看就知道她正是迷戀黑色,喜歡耍帥的年紀。被武時閱像小寶寶一樣牽著,她有些不自在。

她一邊努力縮手,一邊皺起眉,不由得捂著鼻子,“這裡好像鴿子籠,每個房間能放下張床嗎?”

她隨便扒開一扇門,房間裡隻有一張床,一把椅子,一隻尿壺——因為沒有窗通風,低劣的脂粉味混著尿騷味,漚出一種直衝天靈蓋的刺激氣味。

對了,還有一張小鏡台,一個女人背對著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把梳子從頭發這端滑到另一頭,好像是在梳妝。聽見有人開門,幽幽地轉過身,露出一張紅豔到詭異的“血盆大口”。

小丫頭:“……”

她腦海裡一下子閃過無數恐怖話本,礙於少女的麵子,才沒尖叫。

“砰”的一下,她火速把門關上了。

瞪大了眼,沉默了幾秒。

“萬修,”萬宴橋一邊和藹可親地示意龜奴這邊不用服務,一邊朝她冷笑了一聲,“不好好在昆侖寨待著,非要跑過來找我也就算了——如果手還繼續這麼欠,我不介意把你留在這。”

萬修這個小丫頭是萬宴橋撿來的小孩兒,撿來的時候才七歲,平時一直養在昆侖寨。不知道抽什麼風,這幾天她自己禦劍到望都,找到了萬宴橋。

萬修聞言撇撇嘴,表示自己在昆侖寨身經百戰,從小被嚇到大,已經不會被“不聽話就要被狼吃掉”這種故事嚇到了。

眾所周知,周國皇權的控製力十分有限,政令基本出不了望都。就連在望都,除了窩囊廢李氏還把皇帝當回事兒,不少世家都敢公開主張“廢皇權,重世家”,實現獨立自治。

昆侖寨就是一方實現了自治的割據勢力。

而萬宴橋是昆侖寨的現任首領。

是的,她除了去青樓上班,她還不辭辛勞,兼職昆侖寨現任董事長。

可謂仙俠世界的勞模了。

武時閱作為萬宴橋的劍靈,卻總是偏心萬修。

見萬宴橋的表情陰轉陰陽怪氣,好像馬上要換姑蘇方言罵人,於是立馬轉移話題:“尊上,我們的人去衙門探查了死者的屍體,在他的胃裡剖出了這個。”

她說著,手裡浮現出一些青色粉末,用靈力包著,“我拿它喂了白鼠,發現它能讓白鼠在一日夜內結出“妖丹”,並不是真的妖丹,隻是出現了一個“肉疙瘩”,像妖丹一樣,能儲存靈力。”

萬宴橋白了一眼萬修,對武時閱點了點頭:“繼續。”

“今天早上,我奉命去接少主。路上注意到死者,就是那個嫖客,他的狀態不對勁:他身上有靈力流動的痕跡,其能量之大,疑似要開啟大瞬移陣。按照周律,這是違法的。因為在人很多的鬨市區,我不好貿然朝他出手,所以我和少主跟蹤了他。”

“嗯?”萬宴橋目光又回到了萬修身上。

“好吧,是我。”萬修原本滿腔英雄氣概,現在頓時短了三分,擠出了自己最嗲的聲音,試圖萌混過關,“是我提議時閱姨跟蹤他的,萬一他真的開了陣怎麼辦?

“大家都是一大早出來上工的,本來就很辛苦了,再被莫名其妙的人誤傷到,多晦氣啊。”

萬宴橋抱起了手,無縫銜接姑蘇話:“哦喲,對的呀,我們萬修萬小姐,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呀。那個靈力乜,也天下無雙的,跟上去安全得不得了,不會被傷到的呀。”

萬宴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到萬修的教育問題上,她就會變得格外刻薄。

像是血脈覺醒,變得和她姥姥和母親一樣了。

也或許是關心則亂。

萬修抿著嘴,朝武時閱投向了求助的目光。

姨,救我狗命!

武時閱收到求救,麵不改色:“後來,他似乎察覺到被跟蹤了,在巷子裡對我們出手。不過他沒有正經修煉過,出的招都沒打中。發現拿我們沒辦法,他逃回了自己家,不到一刻,就暴斃而亡。尊上,我覺得這個青石粉的原理,和咱們當年用的“髓靈骨錐”類似,隻是依葫蘆畫瓢,沒學到精髓。”

“嗬,我們的那個,也沒啥精髓,”萬宴橋自嘲一笑,“這裡不比宛國,有太學院的那幫人當勞力,分析它隻能靠你自己了——今天李聞鶴話裡話外想讓我長留,管這個爛攤子。我才意識到,我在這裡待得太久了。”

“沒錯!太久了。”萬修瘋狂點頭,大有把腦漿搖勻的架勢。可能是剛剛被陰陽了,她麵子上掛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放下了少女的高冷人設,開始人來瘋。

“我們真的要回去了?”武時閱問,“您說的那個‘變數’您還沒有找到,我們不找了嗎?”

“我已經改變了太多東西,其中也包括很多人的命運……說不定,他的命途也發生改變,無緣和我相見了。再說這個地方,普通人每天過的都是水深火熱的日子,他既然出身底層,活不到見我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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