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2)

固倫純愨公主 抱鯉 6550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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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樓簷下一字排開的八角福壽延年宮燈迎風搖曳,暗了又明。

男子行禮起身,黑漆漆的高大身影瞬間包圍容淖,壓迫感撲麵而來。

時隔多年,容淖記憶模糊,無法把眼前這個健碩粗獷、眉目藏刀的年輕男子,與當年種痘所內那個寡言陰鬱的單薄蒙古少年策棱聯係起來。

策棱,意為長壽,十分普通的名字。

滿蒙八旗取名向來質樸,重名的人極多,大姐姐的額駙就與端敏姑姑的額駙同名。

也許,麵前這人隻是與她知曉那個‘漠北蒙古策棱’同名,還碰巧頂著個輕車都尉爵。一個等同三品官的閒散爵位罷了,不少王公府邸的小兒也有這個吃空餉的虛銜。

容淖耳根滾燙,指尖不安的扣扣手心,意識卻清明得很。這兩人知道她的身份,又明顯聽見了她那番唱作俱佳的謊話,她無論如何得把‘殘局’收拾了。

一番自我安撫過後,容淖強行壓住拔腿逃走的念頭。臉蛋兒一繃,猶抱一絲僥幸,矜貴揚顎,公主派頭十足,半點不肯落了下風,“你,摘下帽子。”

先前編來哄騙五公主那番話著實丟臉,容淖張不開嘴直接確認眼前男子是否真是漠北策棱。更無法想象,若是得到了確定答案,自己該如何反應,便想迂回一二。

好在她雖忘記了漠北策棱的具體長相,卻隱約記得他兄弟二人身上,有個很明顯的部族特征,可作辨認。

策棱無聲打量容淖一眼,似猜到她想印證什麼,左手配合摘下侍衛帽。

年輕男子逆光靜立,正麵腦袋頂著一層短硬的青茬,襯得本就冷硬分明的五官,越發鋒芒銳利,和滿人沒剃乾淨的月亮頭差不多。

但容淖想看的是他整個發型,看他頭頂和後腦可有蓄發留辮。

——漠北策棱兄弟的祖母族人原是柯爾克孜族的先民,後經遷徙,逐漸與蒙古部落融合,但其後輩還是保留了柯爾克孜族的傳統,男子不留發不蓄須。

幼時容淖初見溜光腦袋的策棱兄弟兩 ,還以為他們是欽安殿偷跑出來的小沙彌。

容淖想法不錯,奈何忽略了兩人身高懸殊,她根本看不見這人的頭頂與背後。又拉不下臉讓這人轉過去或者彎下腰,顯得自己很矮,那太輸人輸陣沒氣勢了。

策棱居高臨下,不動聲色俯視容淖。

隻見個子小小的姑娘費力昂首,像隻擰到脖子的白天鵝,卻不知出言讓自己轉過去。心覺困惑,腳下仍舊不動如山杵著。

“噗……”一直隱在策棱背後暗處的男子含笑擠身出來,側腰偏頭,以便容淖能看清自己的後腦——沒有發辮,隻覆了一層短短青茬。

“小十格格,你還認得出我嗎?”

他目露期待,嗓音明顯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麵上笑意卻透出莞爾揶揄。

容淖目光從他後腦勺移到他臉上。

燭火光影照出他與策棱如出一轍的銳利五官,但他氣質明顯更為內秀沉抑。

這樣相似的兩張臉,明擺著是兄弟,哪裡還需要多餘的驗證。

確是漠北策棱與恭格喇布坦兄弟無疑!

容淖頭皮炸了!

尷尬流竄至四肢百骸,一張小臉憋得通紅,活像妝抹了整瓶胭脂。

八角宮燈光影晃蕩,不知過了多久,容淖才勉強找回理智,若無其事盯著笑意滿麵的恭格喇布坦片刻,喚道,“騎都尉。”

並趁機深深吸了一口氣。

十一年不曾正式謀麵,恭格喇布坦聽容淖能準確認出自己,很是激動,正欲順勢問候兩句。

容淖搶先一步,語出驚人,“騎都尉,你最近可是津液乾燥,陽結證。”

“……”恭格喇布坦冷不丁被戳出‘隱秘’,笑意僵滯,尷尬得手足無措,連脖子帶臉,一片火熱羞紅,比容淖方才更甚幾分。

策棱作為旁觀者,同樣被容淖此言震得眼皮一跳,麵色詭異。

容淖硬頂著兄弟兩震驚的目光,一本正經繼續道,“諱疾忌醫不可取。騎都尉邪火有餘,且氣機鬱滯,憂愁思慮,脾傷氣結,才引發氣秘。硬熬傷身,最好還是用上兩劑藥,方能紓解通暢。”

容淖理理袖子,對他們示意,“偌大的紫禁城,能在此處相逢也算緣分,我學過多年藥理,太醫院首算我半個恩師,今日便替騎都尉草擬一張方子吧,麻煩隨便取一副筆墨與我。”

故人重逢敘舊突然變成郎中看診開方。

被‘醫者仁心’籠罩的恭格喇布坦眼神呆滯,整個人幾欲燒著起來。

若他此刻接受了這張方子,以容淖出其不意的行事作風來看,如果兩人再有機會碰麵,容淖八成張口便要問他藥效如何,康複情況。

斷不能如此沒完沒了,他還要臉不要!

恭格喇布坦顧不上羞憤,也無心繼續敘舊,急中生智,惶恐擺手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