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獨孤博詳談完畢,唐三婉拒了老怪物送他回學院的好意。
就像他對小舞說的。
他沒有這麼脆弱。
隻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需要一段緩衝期。
他可是唐三啊。
史萊克七怪的靈魂,怎麼可能在這裡倒下?
感受到空氣中的涼意,唐三抬頭看著雲開始散去的天空,“雨停了啊……”
小舞說什麼來著?
建立自己的宗門?
確實很有必要,單人的實力再強,也難以抵擋團體的攻擊……當年昊天宗的單屬性四大宗族,如果能直接籠絡過來,要在這個世界重建唐門,就方便了很多。
力之一組擅長鑄造,禦之一族擅長建造,敏之一族的偵查獨步天下,破之一族是藥物方麵的權威,四大宗族不僅擁有可靠的人才,還有成熟的訓練手段和組合陣法,再加上剛才得到的,七寶琉璃宗宗主的大力支持……
“泰隆三爺孫嗎?”唐三的右手撫上左手臂,笑道,“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充滿活力啊。”
左臂上金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逝,速度快到紫極魔瞳都無法捕捉。
踏碎滿地的積水,唐三轉身離去,步伐是一如既往的沉穩和平靜。
小舞都這麼努力了,他身為兄長,怎麼能不振作起來?
未知空間,血色湖畔。
流淌了千萬年的平靜湖麵,忽然有腐爛的頭顱從中翻騰起來。
殘肢斷手纏成一團,在腥臭翻天的湖中浮起又沉下。
沉下之後又以更大的幅度冒出湖麵,在越聚越多的人頭中被撕裂開。
最表層的殘肢被撕脫後,從中間突然迸發出一股強烈的衝擊力,整團手腳纏成的肉球,自中心爆開,一隻完好的手後拖著黑影,抓住機會扒著周圍無數張口欲咬的腦袋,幾個借力,就靠近岸邊。
有另一隻手看準機會,五指平抓,就要把彈跳至半空中的異類抓回湖裡,卻在一下秒被一個人頭砸了回去。
人頭連著半邊身體,身體上麵還掛著正在啃噬他身體的,不知種族的頭顱。
埋伏在不遠處的一條腿肌肉收縮,連動幾下就踹飛身體上掛著的顱骨,反腿一勾,將半邊身體踢上岸。
早已呆在岸上的手五指並攏,拉伸變長,在原地旋轉幾圈,將擰成一股,長如繩索的手指扔出去,正套在被幾個腦袋咬住的獨腿上。
手指回縮的同時,連著身體的頭顱咬住手掌,殘缺的肌肉用力,硬是以詭異的幅度將獨腿拉了上來。
飛在半空的腿在空中連續翻轉,甩飛糾纏不休的東西,砸到了岸邊的腦袋上。
“……”
真是踏馬日了狗了!死都死了,還要體驗一把從沒感受過的,腿砸到頭上的感覺!白言被踩得眼前發黑,苦中作樂地想到自己大腿的攻擊力還挺強。
緩了好一會兒,白言才在令人焦躁和瘋狂的痛楚中回過神,慢慢挪動著半邊身體,吸收著自己的左手和右腿。
把唐三推下橋的時候,他以為這就是結束了。
靈魂被撕裂,碎成片消散在須彌芥子間。
他沒想到還有能擁有意識的一天。
熟悉的靈魂撕裂感的痛楚喚醒了他。
不論是身為魂獸,還是身為人類,他都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痛楚,一波接著一波,生生不息,連綿不絕,連麻木的感覺都不會有,令人瘋狂和絕望。
簡直不能忍受。
根本無法忍受。
撕心裂肺,鑽心剜骨都不足以形容。
無法麻木,無法習慣,無法昏迷。
在他覺得快要撐不住,破罐子破摔跪求被這疼痛逼瘋的時候,左臂有一股刺骨的寒冷拉回了他的神智,被疼痛刺激得發暈的大腦開始運轉。
本應死亡的人還有意識,是不是意味著他有機會回去?
回到……
絕境中的人一旦有了希望,求生意誌就會瘋長。
左臂的寒意在一定程度上驅散了他的痛楚,雖然依舊蝕骨噬心,但終究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他現在的情況很……玄妙。
雖然依舊有意識和五感,但他應該是處於靈體狀態,又因為靈魂成了一堆碎片的關係,他能感受到身體每一塊的存在,卻無法聚攏。
仿佛突然間修成了無數個身外化身,卻無法移動。
從未遇到過,甚至從未聽說過這種狀態。
雖然有了回去的雄心壯誌,一時間卻不知道怎麼努力,隻能每日頂著讓人心煩的疼痛儘力穩住清醒。
時間拖得越久,白言越暴躁,尤其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能清楚感受自己開始慢慢衰弱。
在這個彆說生物了,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入目皆是令人狂躁的紅色空間,一個人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白言的理智再次瀕臨崩潰。
還是不行嗎?
腦中卻一遍遍滾過小舞噘嘴的樣子,大明二明閒著沒事折騰小東西的情景,還有……在夜月下說要用生命來守護他的男孩,在陽光下對他表白的少年,藍發藍眸溫柔凝視他的青年。
怎麼能在這裡放棄?
既然無法移動,那就擴大表麵積,怎麼也要探查一下周圍的情況,靈魂的話,應該是有延展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