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姑姑教習府上向來嚴格,奴婢不曾吃虧。”
“你不想漲銀錢、升職嗎?”
“奴婢隻想用心做好本分事務,不愁溫飽即是心安。”
二人就如此般,蕭鈺問什麼,紅槿答什麼,多餘的一句話也不曾說。
蕭鈺最後問道:“你臉上的疤痕是從何來的?”
“正月裡,奴婢在被運往上京的路上,遭人欺淩,險些被占了身子,之後便自毀麵容。”
紅槿的語氣波瀾不驚,似乎對這些苦難已全然免疫,隻有漆黑的眼眸中隱約透出幾分憤恨與不甘。
蕭鈺遞給她一小包藥粉:“為本宮辦件事吧。”
……
紅鯉戲初荷,曲廊掩映於幢幢樹影之間,此時蕭鈺正倚在藤椅上,眼眸微闔。
梁映儀叫來紅槿後,與夏蟬退下,隻留這主仆二人。
“奴婢見過公主。”
婢女身著青色綾羅裙,腰係絲絛,隱約能窺見其窈窕的身姿。她垂頭,標準地行了一禮。
正是紅槿,昨日端午宴上為薛傅延斟酒的那位“宮娥”。
蕭鈺前些天用藥物熬製了半張假皮,完美地貼在紅槿那塊紅痕上,不漏瑕疵,宛如天生。
紅槿恰巧利用盛酒這個空子,撕去麵皮卸了妝容。後來整個宴席也尋不見了為薛傅延斟酒的那位宮娥。
偽裝是其一,紅槿機靈聰慧是其二。
須臾,蕭鈺那雙柔情靈動的杏眼彎成了半弦月,盈盈笑道:“你昨日做得很好,該賞。”
她拿出一個精致的蘇繡花鳥荷包,裡麵裝了足足十兩銀子。
紅槿沒接,仍然低垂著腦袋,似要躲避蕭鈺審視的目光。
“為公主殿下分憂,本就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還同上次見本宮一個樣。”
“抬起頭來。”
紅槿著疤痕的那半張臉避過蕭鈺,怯怯而言:“奴婢恐臉上的紅疤冒犯了公主。”
“你是不敢讓本宮瞧你的臉,還是不願讓本宮瞧呢?”
雖這樣問,蕭鈺卻知道,她是不願。
紅槿運氣好被買進了公主府,盤算著在府上養好傷賺些銀子,她不願讓人記住她的樣貌,隻想做個籍籍無名的小奴,最後偷溜出府去。
畢竟,宋家上下……隻剩她一人了,冤屈未洗,大仇未報,豈可罷休?
事實證明她偽裝得很好。
不爭不搶,不拔尖也從不犯錯,甚至未在過主子蕭鈺麵前出現過一次。
起初蕭鈺點名要找一個叫紅槿的婢子,梁映儀查閱名冊,才將浣衣部的她找出來。
若不是前世知曉此人出自公主府後,做了女官,蕭鈺壓根不會注意到她。
紅槿終於抬起頭來,竭力壓住紛亂的心緒。
少女蛾眉淡掃,蓮臉微勻,左半張臉如白皙的畫布上,點染了一片緋紅晚霞。
片刻後,蕭鈺開口轉了話題。
“江州宋家世代經商,從事絲路貿易,永元十七年冬月,家主宋岱犯通敵之罪,宋府被抄家斬首。”
幾乎將那封信函所寫的宋家罪行如數重複。
“叛國之罪,該當萬死,當時連累了整個宋府的下人,你現在內心懷恨。”
“本宮說得對嗎?”
紅槿眼皮一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