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車輿停在府外,蕭鈺下了馬車,壓低聲音吩咐道:“此處距將軍府不足半個時辰,將人送回去。”
墨玦一愣,瞬間明白了方才車輿內是何人的動靜。
殊不知,車內那人唇角不自禁勾起一抹笑,隔著紿紗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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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蕭鈺帶著暗衛潛到了瑞王府附近。
府邸被抄,仆役儘數發賣,瑞王親眷下獄,瑞王府內烏泱泱圍滿了看守的官差。
墨玦道:“殿下若要進府,屬下去知會一聲。”
蕭鈺目光一沉:“不必驚動差役。”
瑞王的住宅已然被翻了個底朝天,此處有用的東西儘數落在了皇帝手中。
她不會大半夜跑出府做無用功。
府邸之外的街巷寥無行人,燈火儘熄,陷入淺眠,樹影靜悄,唯獨長空中的半弦月,皎皎發亮,淌過瓦牆鍍上了一層碎銀柔光。
漏液時分,梆子聲初歇。
隻蕭鈺一人,借著月色自小巷中穿行,輕車熟路拐了幾道彎後,停在一戶人家的朱門前。
隨即,如墨夜色中滲出兩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側,正是墨玦與影‘子’。
墨玦得令翻入院內,給蕭鈺開了大門,等她進入後,又悄無聲息重新落了鎖。
入目有一葳蕤茂密的葡萄架,旁邊的籬笆上掛滿了絲瓜,庭院角落栽滿了虞美人,掩映著幾叢修竹,此刻靜寂無風,竹影綽綽。
儼然一座悉心打理的小院。
影‘子’帶人搜尋了一番,“殿下,府內空無一人。”
蕭鈺燃了火折子,借著微弱火光,瞧見廊簷下掛著若有若無的蛛網,窗楣上落了細碎的灰塵。
屋宅經久無人居住,難免雜草叢生,幾近荒蕪,這院子隻是蒙了塵,若非進入院內仔細查探,外麵瞧著倒井然有序,光鮮亮麗。
宅子主人的目的再明顯不過——是想製造一副有人居住的假象。
西苑有幾處亭榭,池水粼粼,荷影疊疊。月色被烏雲遮去了大半,暗色如潮水籠了上來。蕭鈺停在廂房門前。
房門未落鎖,墨玦打開門後長驅徑入,查探一番,“殿下,是一間書房。”
這是確保了裡間安全無礙,沒有傷人的暗器機關。
屋內四周掛著錦繡山水的壁障和格式的仕女圖,一座巨大的漆嵌多寶閣將室內橫作兩麵,上頭擺著典籍書冊、鎮紙硯台、上好瓷釉……應有儘有。裡間靠牆置放著一張軟榻,榻上錦衾淩亂,與外間格格不入。
蕭鈺走向多寶閣角落,盯著一隻蔓草紋瓶看了許久。
“咯噔”一陣輕響,紋瓶被旋動了一周,軟榻旁側緩緩移開了一道暗門,裡頭是一條深不見尾的暗道。
整個暗道由磚石砌成,磚縫裡滋生出隱約的青苔,盤纏的細蔓四處橫生,陰沉濕冷。
兩側石壁上的油燈幽幽燃著,逼仄暗道內燈火通明。
“殿下,油燈用的是短棉芯,不出兩個時辰就會燃儘,”墨玦就近查探了幾顆燈芯,“此處的燈已經燃了一個時辰有餘。”
暗道裡已經有人來過,蕭鈺想,當是這裡的主人。
她繼續繼續抬步,不疾不徐向內走去。
上京到底是皇城,諸如開牆打洞、私蓋違建等律法明令禁止。若非重活了一世,她定然不知曉此處是瑞王私建的暗室。
沿著暗道走了許久,眼前豁然開朗,是一間寬敞的石室,亦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