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影唯咲愣了半晌,微微抬起了頭。
逆著燈光,千切豹馬的眼眉看不清晰,口吻溫柔得和兩年前一模一樣,可說出的話,卻是禦影唯咲未曾設想的決絕:“我已經不在意了,你也不用因此為難。”
“千切……”
“你比以前更快了啊,沢田。”
燈光轉開,禦影唯咲終於看清了千切豹馬的神情。
那果然是和兩年前相差無幾的笑容。
唯一的區彆,僅在於他當時的稱呼是“悠”。
千切豹馬的五官比那時候更精致了。
加上漸長的紅發,襯得他本就略顯女相的眉眼更加明豔穠麗,褪去那些舊時的青澀,如今正是他最華麗、最盛大的時刻。
可他的眼睛……為什麼反而暗淡了呢?
“千切!”禦影唯咲心弦繃緊,幾乎是本能地撲了上去,抓住了千切的手,“我這就去學那些難度技術,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像押題一樣,我早晚能押準他們的全部招數,這樣你就可以在賽前熟悉敵人——”
這大概是他們此次相遇後,第一回如此接近。
接近到禦影唯咲都分不清輕微的汗味是來自千切還是來自自己。
可她不得不這樣做了。
剛才的瞬間,她竟然從千切眼中看到了一絲萎靡的頹意。
這可是千切豹馬,這可是她記憶裡耀眼熱烈、如光如火、唯一能和她並駕齊驅的少年。
“沢田,彆浪費你的時間。”他說,“你沒那麼喜歡足球,不是嗎?”
禦影唯咲瞪大了眼睛:“不,我很喜歡啊……”
千切豹馬搖搖頭,麵上的笑意卻漸漸淡了。
他嘗試掙開禦影唯咲的鉗製,可禦影唯咲的身手又豈是他憑直覺就能擺脫的。無論是力道還是敏捷,禦影唯咲的手指總會飛速地纏繞上來。
像煩人的章魚,隱約的顫抖還帶動了他也跟著揪心。
這家夥到底想要什麼呢?
她明明不喜歡足球,也不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死纏爛打?
不告而彆的是她、故作陌生的是她、刪除好友的是她……現在又來一語雙關地說些“很喜歡”的話,她究竟是喜歡什麼?
她現在正喜歡的、正爭取的,分明是那個禦影家的大少爺不是嗎?
“……玲王,表現一直很不錯吧?”
禦影唯咲怔了片刻:“就說隻是為了激你搶球,我沒有覺得他……”
後續的話卻都在一瞬間失去了聲音。
她看見千切豹馬的眼睛,過水似的晶瑩。或許他平日也是這樣一雙眼睛,可是她已經很久不敢看千切豹馬的眼,以至於刹那間,那雙眼睛竟和記憶分毫不差地相疊——
赤豹君……上次看到他掉眼淚是什麼時候呢?
那些眼淚好像映出了她張口結舌、倉皇無措的臉,可她已經不再掌握著阻擋淚水的門閥。
恰恰相反,這些眼淚即將把她溺斃。
我沒有覺得他比你更好。
我沒有拿彆人和你做過比較。
你是獨一檔的、是唯一的、是不同於這個世界的。
然而禦影唯咲能給出的答複隻有鬆手。
“千切,你討厭我了嗎?”
“……現在還沒有。”
“那……隻是……‘不討厭’嗎?”
千切豹馬的身體似乎晃了一下。
緊接著,他極儘體麵地回答:“你那麼認真地幫我們訓練,我感謝你。”
“可是我……”
再不說的話,他們就真的結束了。
禦影唯咲終於意識到,這些時日她所感到的尷尬、緊張、局促的前提,都是她堅信著千切豹馬的心裡依然有她。
是千切豹馬從重逢的第一眼就向她發出信號,那麼堅定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是千切豹馬無數次用言語化解她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