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仙姑還有話交代他們?”縣令問。
“大人可還記得當日賭約?”
“本官現在不就是在履行賭約嗎?”
“大人錯了,我們賭的是三日之內,我能不能征到一千名自願的士兵。而不是三日之內,我能否替大人征到一千自願士兵。”
“你竟敢戲弄於我?!”縣令麵色大變。
“太乙救苦天尊,出家人不打誑語。你我心甘情願打的賭,有那麼多百姓可以作證,難道縣令大人要反悔不成?”
姬縈冷哼一聲,把重劍往腳邊一插。
堅硬的石板路如肉泥一般被重劍穿透,龜裂紋向四周擴散。
縣令一哆嗦,往旁邊的官差身後躲去。
“本官是皇帝親封的縣令,要調用你征來的士兵,你又能怎地?!本官不信,你、你還敢殺官不成!”
“乾你這狗官!”秦疾性急,怒目圓瞪道,“要不是姬姐搬來救兵,你就要橫屍當場!不知道感恩就罷了,怎麼還有臉說話不算話?!”
縣令從官差身後露出一張氣紅的臉,哆嗦著指向秦疾:
“本官看你穿長衫,背箱籠,也算是個讀書人,怎麼動不動就口出狂言,儘說粗鄙之語!簡直令天下讀書人,令孔老夫子蒙羞!”
“孔老夫子要是知道你這狗官魚肉百姓,說一套做一套,一樣要乾你爹!”秦疾說。
“你!你——”
戰事中幸存下來的淩縣百姓陸續聚集在縣衙外,他們聽聞淩縣縣令出爾反爾的事情,忍不住紛紛出言:
“就是啊,處月人來的時候,官兵根本不管我們,是這位仙姑帶兵救了我們的命啊!”
“我們都應該感謝這位法力無邊的仙姑——”
此前的尤一問,再加上現在的淩縣縣令以及周遭百姓,姬縈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們都不知曉自己的名字。
徐夙隱在說謊。
“大人說笑了,殺官哪裡輪的上我?”姬縈將懷疑暫且拋至一邊,揚聲笑道,“處月人不是剛走麼,誰能說準走沒走完?誰又能說準,大人夜裡突然遇害,不是這處月人餘孽所為?”
姬縈話語暗藏威脅,淩縣縣令臉一陣白一陣青。
“你——”
“我招來的人,我要帶走,你強留的人,我也要帶走。”姬縈冷下臉,不容置疑道,“這賭約,大人是不想履行也必須履行。要是大人公務繁忙,我自己帶人跑一趟也未嘗不可。”
淩縣縣令氣得一個後仰,指著姬縈怒目道:
“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本官頂頭上司就是當今宰相徐籍徐大人的二公子!本官征兵,是奉了州牧徐見敏徐大人的命令,你不把本官放在眼裡,難道也不把徐二公子放在眼裡嗎?”
“宰相下達的募兵令,在暮州卻變成了強征令。不知此事,宰相和州牧知曉麼?”
第三個聲音忽然響起。
百姓如潮水分流,徐夙隱從中走出。哪怕素衣銀冠,他在人群中也依舊脫穎而出。
“徐公子!”秦疾驚喜叫道。
“徐公子?”淩縣縣令大吃一驚,“哪個徐公子?”
縣令話音未落,他身後幕僚已有認出徐夙隱的人。
“大人!那是……”
與幕僚耳語後的淩縣縣令麵色大變,剛剛還滿麵怒容的人,一眨眼便堆上露骨的討好笑容。
“哎呀,大公子!徐大公子!怎麼屈尊紆貴到淩縣來了?好在大公子未曾被那蠻人所傷,不然下官可是賠上全家性命也脫不了罪呀!”
淩縣縣令一陣小碎步跑下台階,向徐夙隱點頭哈腰行上一禮。
這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姬縈撐著劍柄,轉頭翻了個白眼。
出場就出場,用得著這麼大排場嗎?
“大公子,敵軍剛退,城內還有餘孽,我們在這站著說話也不方便。還請隨下官進府,讓下官設宴款……”
淩縣縣令話沒說完,徐夙隱已經從水叔手裡接過一張明黃的布帛展開。
“眾人聽旨——”
撲通一聲,淩縣縣令跪了下去。
在場的其他人,慢一步反應過來,也趕緊跪下聽旨。
唯有姬縈,低頭藏起譏誚的冷笑,慢條斯理地跪在最後。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忠君愛國,人有同心。雪恥除凶,誰無公憤?告天下之,朕願禦駕親征收複失地,望豪傑英雄彼此呼應,相攜而至。朕封宰相徐籍為平叛聯軍大帥,統領一切平叛事宜。”
“欽此。”
隨著最後兩個字的落下,徐夙隱冷淡的聲音隨風消散了。
萬籟俱靜中,唯有徐夙隱的腳步聲輕輕響起。
一雙雲色的鞋頭出現在姬縈視野。
“姬縈,你可願帶兵前往天京勤王?”徐夙隱問。
淩縣縣令驚愕一顫,遏製住抬頭的衝動,流著冷汗將頭埋得更低。
而姬縈,卻抬起頭來直視徐夙隱的雙眼。
“求之不得。”
徐夙隱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姬縈,絲毫不為她的回答驚訝。
“那便一路同行罷。”他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