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實在忍不住,吐槽道:“每次拍完一部戲,必須歇一段時間。拍完《英雄》,我記得你歇了整整一年?”
“後來馮曉剛請你演《夜宴》裡的厲帝,你覺得和康熙重複,不肯接。”
“陳凱歌找你演《梅蘭芳》,感覺不對也不接。後來胡玫的《孔子》,同樣也被拒絕……”
“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
程道明放下筷子,嚴肅道:“那是因為劇本必須符合我的審美和價值觀,不然就是給再多的錢也不會演!”
“如果遇見好劇本,咱寧願少拿錢,然後讓導演去物色更好的演員,大家努力做出一個好作品。”
“隻要是好戲,可以給他們打五折,我不想獨占那麼多的製作費,拍戲不但要錢,還得要臉!”
花姐長歎口氣,無話可說,這麼多年都是一個臭脾氣。身上的那股文人勁兒,每次接受采訪,都直指要害,當著記者的麵讓對方下不來台。
最喜歡說演員平時廢話就挺多的,接受采訪就不要再說些化妝的話。
所以現在很少說話,因為想罵的事太多,根本停不下來!
“如今文化讓位於商業,一切娛樂向低俗化下沉時,似乎到處都在談論文化,實際都是商業的外衣,所有都在向錢看齊。”
“當年我們拍《一個和八個》的時候,為曬黑皮膚,可以在大龍山水庫什麼都不乾,曬太陽一個月。一個小電影,全組拍半年多。”
“那個時候叫拍電影,現在叫搶錢,完全是兩個時代!”
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訓斥道:“每年一大堆破爛,當年我們技術雖然很粗糙,但實實在在是想創作好的作品。還有一點風骨、一點孤傲,一點竹節精神。”
“現在呢?”
但仿佛想起什麼,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聲長歎無奈道:“尤其是選我當電影協會主席,每天麵對各種虛假和炒作,無數次無奈於這個世界,沒有能力去改變現狀,哪怕很小的一個範圍。”
“自己一次次表態,並不會改善這個時代的風氣,追逐利益的人群永遠會揮舞手臂,錢才是他們值得追求的目標。”
“但我始終認為:人這一生,不一定要去做多少好事……”
“隻要堅持不做壞事,也可以天下太平。”
最後喝高興了,直接拉著丁誠上二樓,彈起每天喜歡的鋼琴,走的時候親自送到門口,相約有空就來坐坐。
回去的路上,花姐道:“他的形象,就如同影視作品中常常出現的帝王、領袖、知識分子那樣,已經被抬到很高位置,年輕人都是懷著一份敬畏之情與他保持距離。”
“尤其是坐上那個位置以後,根本沒幾個人願意找他們這樣的所謂老前輩拍戲!”
丁誠深有感觸,彆說是程道明那種成名已久的前輩,就算是自己,這幾天也有點不習慣。
“所以現在年輕導演喜歡用流量小鮮肉,輕輕鬆鬆就能刷點擊賺曝光率。而成名老導演喜歡用新人,便宜聽話,讓乾什麼就乾什麼,最重要是省錢。”
“這也是為什麼中間的演員最尷尬,上不去又下不來,隻能在觀眾麵前混個臉熟,頂著所謂明星光環,乾著跑龍套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