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王景春成為繼廖凡的《白日焰火》之後的第二個柏林華人影帝,詠梅之前有張曼玉和蕭芳芳。
從更高維度看,即使在三大國際電影節上,這也是華語片首次同時摘得影帝和影後獎杯。
專門研究過這部電影,橫跨三十年的時間長河,以80年代兩個家庭為載體,以友情、愛情和家庭為線索,展現出極具民族特色的社會變遷和人世浮沉。
兒子溺亡固然是電影最大的矛盾點,但將這件事放進漫長的三十年時光中,喪子之痛與特有的時代背景結合,引發的震動更加深刻久遠。
70年代上山下鄉,80年代計劃生育,90年代下崗潮……
這些特殊年代的特殊事件,以男主角為代表的那一代人身上烙下鮮明印記,也讓《地久天長》給兩家人的羈絆染上濃重的時代色彩。
其實從華語電影登上國際電影節舞台開始,受國外評委和觀眾青睞的華語片,都與《地久天長》一樣,有很多共通之處。
選擇有特殊意義和深遠影響的曆史作為背景。比如《秋菊打官司》聚焦普法、尤其是農村普法最熱烈的時期;
《三峽好人》更是以舉世聞名的三峽工程打造整部電影的基調。
華語電影至今隻拿到一次最佳影片金棕櫚獎的《霸王彆姬》,號稱全球曆史百部最佳電影,凱歌導演一輩子的驕傲……
因為時間跨度比《地久天長》更大,曆史背景也更跌宕起伏,才能得到如此高的讚譽。
反而在戲劇性極強的時間點上,這些獲獎作品卻很少花大篇幅構築具體的背景信息,對重要的史實事件通常隻是輕描淡寫。
切入點都選擇普通小人物、尋常小家庭入手,更多筆墨都用來描繪主人公入微的生活細節。
而大環境對普通人的影響,就埋在這些細微末節中,乍看不顯眼,細想卻讓人疼痛難忍。
《悲情城市》中的林家四兄弟,隻是想好好經營生活。
《秋菊打官司》裡挺著大肚子的秋菊一路從鄉上告到市裡,最終想要的不過一個說法。
《三峽好人》裡的礦工和護士,找的也不過是各自的家和倚靠。
至於程蝶衣,亂世之中,不過隻是想好好唱戲而已。
看似有各種選擇,有無數機遇,最終也不過被時代的洪流推著,一步步邁向殊途同歸的結局。
所以這些作品最大的共通處在於最終都落腳於“人”的特殊品質。這些人的情感、品質甚至本能,才是跨越語言和國界,在全世界流動的閃光點。
失去兒子、仍為了彼此活著的耀君麗雲夫婦。
再婚也要帶著殘疾丈夫的圖雅。
再難也要調好布景拍一張全家福的文清和寬美。
即使是死,也要再和師兄唱一出《霸王彆姬》的程蝶衣……
這些盲目的樂觀、堅韌的樂觀和無所不能的愛,才是人性的共通!
即使在時代洪流中渺小如螻蟻,這些共通讓我們學著如何在普通的生活中尋找樂趣,在殘酷的現實重壓下昂首向前。
最終所有人都能找到一個方式與過往和解,然後淡然麵對波瀾壯闊的人生。
而無論何時何地,生活原本就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