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光采采(2 / 2)

商采采眸含淺笑,未曾應聲。細柔的指尖為她撫了撫裙擺,輕聲致歉:“從前年紀小,總愛與你爭個高下,也曾用過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今日這一遭,便當做償還了。”

沒來得及回應,係統急促的提示音響起,滾滾天雷降下,二人連忙聚起靈力抵擋。靈力源源不斷地輸出,幾乎達到身體的極限,八方靈氣為之激蕩,罡風席卷山林。可僅僅隻是第一道天雷,便將商采采的護體靈陣劈出了裂隙,顧一念連忙運氣補全,拉近二人間的距離,使靈陣儘可能多地護佑住二人。

珍貴丹藥流水般服下,丹田抽空複又補足,經脈在幾度極限輸出之後現出隱痛,而這,僅僅隻是三九天雷。

修士飛升,須經九九天雷,三九淬體,六九正心,九九歸一,終成仙體。

顧一念了解商采采,她亦是凡俗出身,雜念深重,資質平平,偏偏性子要強,為著一腔愛意勉強自己一路走到今日。三九天雷便已要了她半條命去,接下來的道心之劫,定是凶多吉少。

雷電短暫地回縮,而後以破竹之勢俯衝而來。顧一念手持長鞭豁然而起,轉守為攻,主動擊向萬鈞雷霆,電光映著明眸,為她更添了幾分豔色。

商采采愣愣地看著,忽而狂笑起來:“我這些年,究竟在求些什麼呀。”

誤把欽羨做妒怨,細細算來,她花在顧一念身上的心思與時間,遠超出那一開始撩動她心緒的男人。商采采終於承認,對周應淮虛無縹緲的愛意並非是她人生的支柱,自凡世走向仙門,又試圖向天上而去,她為的隻是自己。

貪圖安逸,眷戀凡塵,又驕傲不肯屈居,心有所執,那些她不敢承認的一切,顧一念都能夠毫不介懷的說到做到。她確實因愛生妒,但這份愛不是給周應淮,而是給她們相通相似的自我。

“發什麼癲。”顧一念不滿道:“快來幫忙。”

伴隨著她心境的豁然開朗,雷劫有瞬息的減弱,而後愈發迅疾地劈下,九道齊落,連成一片雷光電幕。商采采絲毫不懼,淺笑著應了一聲,蕩開碧波迎身而上。

“采采!”

出乎意料,聲勢浩大的雷霆並未對她造成多少傷害。商采采幾乎是遊刃有餘地度過了六九道心之劫,而後在顧一念的幫助下共同抵住了九九大劫。

雲銷雨霽,天門洞開,五色霞光落在她素白的衣擺。顧一念抹去唇角血跡,隨手揚了揚鞭,“恭喜,再會。”

既已成仙,凡間便不可再多留。商采采想與顧一念說出堪破道心劫的關竅,無形的威壓卻迫使她沿階而上,無法開口,末了,隻鄭重留下一句:“念念,早日飛升,我在天上等你。”

彼時的914嘖嘖稱奇:〔她怎麼也說這種話,你們難道……〕

顧一念忍無可忍:“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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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商采采訝然,收回了手,無措道:“你不喜歡嗎?”

她仍舊下意識地擺出柔弱溫馴的姿態,柳眉微蹙,一雙杏眼總似含著水光,是最為標準的綠茶姿態。不過,這一次她綠茶的對象換成了顧一念。

麵對著豪華舒適的居所,又被這樣的目光期期望著,顧一念說不出半句重話,連忙解釋:“沒,方才在與我的器靈溝通。這裡,很好……有勞你費心了。”

何止是好,院落布局、家具擺件,樣樣皆比照她曾經的居所,有她故國的風味。商采采不知她的過往,也未曾到過禹國皇都,僅憑玉山一麵便複刻出了這樣合她心意的住處,實在是用心了。

商采采飛升不過百年,便能開辟出如此巍峨的仙邸,還專門為她備下彆院。顧一念忍不住剜了眼身後的徒弟,恨鐵不成鋼:“真不知你五百年都做了什麼。”

眸光掃過另一側,謝嶼見勢不對,立即解釋:“臣現在天宮巡衛隊任職,事務繁忙,又孤身一人,是以暫未開辟仙邸。”

顧一念神色稍緩,再度提起:“我拿謝將軍當朋友,往後,便不要再稱君臣了。”

“是。”謝嶼仍舊低垂著眉眼,一副恭敬的樣子:“殿下既已安頓下來,臣便先行回宮履職了。”

顧一念:“……”

商采采撲哧一樂,連忙出麵圓場,拿出專為顧一念備下的天界玉符,叫二人相互留下傳訊密鑰,而後客氣地將人送離。

“你們師徒應當還有話說,我便不打擾了。”

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體貼地將大門從外合攏。最後一絲光線消失的瞬間,顧琢瞬間垮了臉色,一雙清亮的少年眼,狗狗一般瞪圓了,潤潤地看著她,“師父,徒兒好想你。”

“少來這套。”顧一念推開他,徑自坐下,語氣卻也軟了下來。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飛升之後五百年都毫無建樹,居無定所,她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

按她對周應淮與淩雲霄品行的了解,他們雖瞧不上顧琢,但也絕不會刻意阻撓,讓他落得如此境地。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為何五百餘年還沒在天宮領到差事?”

顧琢垂著頭,聲音委屈:“徒兒已求請神主任職,如今隻差正式神牒。”

“哦?”顧一念放下半顆心來,隨口問:“是什麼職位?”

“背德星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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