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顧一念艱難措辭:“愛好很特彆。”
公皙瓚低頭看了一眼,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麼,當即拍床怒斥:“顧一念!”
一番纏鬥,房倒屋塌,尤其是那張承載了化神修士盛怒一擊的床榻,幾乎化作齏粉。
爭吵聲響了半夜,打鬥的法光幾裡外都看得清清楚楚。淩晨,公皙瓚揚長而去,修真界風言四起,一吹數百年都未平息。
“唉,那位公皙仙君,不行啊。”
“嘖嘖,玉山真人果真厲害,連一個不行的道侶都帶到飛升了。”
劫雲漸消,五色天光映下。公皙瓚笑得肆意,回身拉起她,語氣難得溫和:“往後沒人給你當牛做馬了,可收著點性子。”
顧一念晉升合體,心情亦是不錯,回敬道:“我從前的道侶都是……”
“旁人不說,我那表兄可不會為你三九寒天下水撈魚。”公皙瓚挑眉打斷,眼中含笑,滿是了然。
顧一念微怔:“表兄?”
公皙瓚低聲說出她上一任道侶的名字,叫顧一念瞬間紅了臉。那些隨口而就的瞎話,原來早已被他看破。
公皙君容色無雙,驕傲非常。他是離經叛道的世家棄子,是剖骨種花的狂人瘋醫,世上無人能讓他低頭。
攻略麵板始終顯示著一道問號,914堅持認為他隻愛自己。
〔極致利己的瘋批美人,原文設定不可更改,公皙瓚隻會愛他自己。〕
顧一念反駁:〔那可不一定。至少,他不會對著鏡子予取予求。〕
句句有回應,事事有著落,再荒唐的想法都能與她一拍即合,陪著她胡天胡地的去鬨。公皙瓚的愛,確實拿得出手。
不過,終究還是斷在了這裡。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愛,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最終的結果總是沒什麼區彆,無論是她還是他們,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
“你若有生之年能夠飛升,本仙君給你個機會重修舊好。”
“……敬謝,不必。”
破鏡不必重圓,玉山永恒矗立,她會永遠熱烈,永遠追逐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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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真是絕情,才來天宮第二日,便把舊情人打得遍體鱗傷。”公皙瓚向後仰倒在水波中,語調散漫。
顧一念揚了揚行刑單,玩笑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放過了你,他還要不高興呢。”
“哦?”如狐般的眼眸眯起,公皙瓚咬牙恨道:“人就算了,那賴皮龍怎麼也……我遲早扒了他的皮!”
顧一念輕笑:“那,希望你下次遇到的行刑人不是我。”
聞如許靜靜聽著,垂落的長睫下看不清楚神色。袖裡指尖輕點,他終是忍不住,上前催促道:“刑畢,星君,我們當離開了。”
顧一念點點頭,與公皙瓚打過招呼便離開了水牢。
昔日千防萬防,不肯叫她瞧見一絲瑕疵的人,此時狼狽地屈居獄中,通身傷痕,還斷了截棠枝。顧一念心情有些複雜,一時也不知那斷尾的、折枝的,哪個更加可憐。
〔嗚嗚,他還是那麼美,水牢、囚禁,我永遠都愛****。〕
顧一念:“……”
些微的感傷被一掃而空,她加快腳步離開這引統遐想的地方,半點也不想知道被和諧的部分到底是什麼。
“星君,等等下官。”
身後聞如許匆匆追隨,水汽幽氤,蒼蘚盈階,身弱近乎凡人的小仙吏輕易便失掉了平衡。
顧一念不假思索地回手一拉,卻反讓他向前傾來。聞如許反應極快,長臂一伸,一手撐在石壁,一手扶在她腰間,堪堪穩住身體。
顧一念定了定神,問道:“聞大人沒事吧。”
他們離得太近,呼吸交錯可聞,她客套了一句,便試圖撤開。
聞如許卻不允,原本虛搭在腰後的大手用力收緊,小仙吏膽大包天,更加湊近了兩步。
垂首在她耳畔,他聲音如歎:“可是檀淵哪裡做的不好,惹了星君厭煩?”
檀淵?顧一念思索了一瞬,憶起那是他的字。
這一瞬的遲疑,合著上一世的種種化作愧疚,如潮襲來,使她愈發不敢抬眸,沉著心不發一言。
“我第一眼見玉山星君,便覺歡喜。小顧仙君說,這是夙世的情緣。”
灼熱的吐息落在頸側,顧一念恍然發覺這十九歲的小仙吏身形竟相當高偉,硬要垂首低語的樣子,像極了擁抱。
“淵曾以為這是無上的榮光,後來方知,這份光芒並不隻映照著我。隻是……”
“玉山君友愛同門,牽掛妖龍,就連水牢中的罪仙都可得您笑靨,為何獨獨對我不假辭色?”
聲聲質問敲擊在她的心上,掀起無聲的駭浪。顧一念抿緊了唇,答案卻從另一處吐露了出來——
“玉山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