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聞如許大怒,擼起袍袖便要上前。
謝嶼皺了皺眉,伸手攔下,勸道:“或許殿下是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再說了……”
他頓了頓,不忍道:“聞大人恐怕誰也打不過。”
聞如許果真停步,止住了怒火。
公皙瓚冷哼一聲,剛想諷他沒膽,就見他眸光一凜,自儲物袋中取出一大壇酒,悍然問道:“現在呢?”
“……!”性情沉穩如謝嶼,第一次慌了神色。他身如迅影,以目不可及之速上前奪過酒壇收起,嚴肅道:“妖族危險,在回天宮之前,聞大人嚴禁飲酒。”
“況且,公皙仙君隻聽到了隻言片語,或許殿下本意並非如此。二位稍安勿躁,且等她回來再行商議。”
這最後一句說得十分在理,聞如許默默將手指從儲物袋上移開,歇了飲酒的心思。公皙瓚也暫時平靜了下來,玉扇一展,重新揚起倜儻風流的笑意,拿出一位仙君出使在外應有的體麵。
顧一念回來時,氣氛已然和睦如初。一路平靜地回到仙邸之上,按她的習慣,晚間照例是要用飯的。
公皙瓚心裡壓著事,著意要借用餐的時機換些信息。而聞如許聽聞她喜膳食後,竟也力壓公皙瓚,說什麼要表現一番。
“這種事也有人搶?”公皙瓚不悅道:“小仙吏,你怕是勁兒用錯了地方。本仙君在下界時曾為她料理飲食數百年,你活都沒活上這麼多年歲吧?”
顧一念沒料到這煙熏火燒的差事竟也成了搶手玩意,麵帶玩味地支頤笑望了一陣,徐徐開口:“不好勞煩上仙,便教我們玉山仙吏去做吧。”
聞如許一喜,微挑修眉,翩翩一禮:“定不叫玉山君失望。”
“有什麼好得意的,勞碌命。”公皙瓚一聲輕哼,拂袖坐下。
“你不勞碌?”顧一念笑意嫣然,調侃道:“你不勞碌,你和他爭什麼?”
公皙瓚聞言哽住,幾息後略帶陰陽地開口:“比不過玉山星君,您最勞碌,誰勞碌得過您啊。”
顧一念頓了頓,料想他果真是因為此事,好脾氣道:“你也看到他的樣子了,總不好真叫人死在眼前。”
公皙瓚蹙著眉,憂心道:“介時若見成效,就算他顧念舊情,妖族也不會輕易放你走。莫看那些蛇虎狐猴沒個人樣,個個實力都在妖皇之上,真豁出臉去舉族設計你,隻怕你連浮空雲海都出不去,帝淵也未必會保你。”
顧一念不是看不清楚這些,她隻是想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
妄渡魔淵在陸上有西荒雷暴阻隔,若失控第一時間吞噬的必然是浮空雲海,隨後萬八千年,由中天下至大陸,最終全界都無法幸免。岑厭之此舉,雖是為了自己的名利地位,卻也到底護佑了蒼生萬物,他們都是間接的獲利者。她不會為這種被動的獲利奉上一切報答,但適時幫上一把,讓他多撐上一段時間,總是應該的。
況且,顧一念垂著眸子,淡淡道:“你又怎知,我保不了自己?”
公皙瓚一副不忍打擊她的表情,欲言又止。顧一念搖頭輕笑,沒再理會。
聞如許急於表現,也果真有一手好廚藝。許是有了共同敵人的緣故,他與公皙瓚今日出離默契,添酒布菜,推杯換盞,將顧一念圍在中間好個招待。
顧一念來者不拒,言笑晏晏,偏就是半點話也不肯透。隻偶爾將瀲灩的眸光瞥過聞如許的杯中,確認他是否偷偷飲酒。
聞如許耳尖微紅,拖著凳子主動坐近了些,將杯盞放在近她的那側,討巧道:“玉山君放心,下官不會隨意飲酒。否則,便叫我永遠也入不得玉山君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