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我有一計(2 / 2)

914陪伴她從入道到飛升,與她亦師亦友,如同家人一般。顧一念簡直無法想象,若是沒有遇到914,她的一生該多麼無趣又艱辛。

914輕歎一聲,正色道:〔魔霧畢竟難以控製,龍性喜淫,這正是我所擅長的領域,宿主,請開啟全部數據庫,放開係統權限,讓本統給他們一點小小的顏色震撼。介時,是何血統不言自明!〕

顧一念起身的動作一頓,眼前陣陣發黑,簡直不敢想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

她連忙勸阻:〔殺雞焉用牛刀?阿四不要衝動,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

914落寞道:〔我也是想給宿主出一份力。〕

〔阿四實力強大,不該用在這種小事上,再等等,一定會有更大的舞台任你施展。〕顧一念勉強安慰著,心中卻想,除非世界毀滅,她再也不用麵對第二日的流言蜚語,否則絕不能輕易放914出手。

時間差不多了,她方才隻是威懾白狼一番,浮空雲海一片混亂,岑厭之不會急著來見她,即便要質問,也隻會留到明日。

公皙瓚那頭應當已進入尾聲,顧一念閉目調整了一下心緒,繼續起身盞燈,隨時準備策應。

方才行了兩步,庭中傳來妖侍行禮聲,口喚陛下。

〔亂象未平,他居然提前回來了?〕顧一念蹙眉,頗感奇異。

擺手叫聞如許藏到折屏後,殿門推開,她依舊坐回原先的位置,佯裝惺忪地抬首,語調懶散:“回來了?”

“你喚我,自是要回的。”岑厭之反手關上門,帶著一身月色清寒,於一片黑暗中沉默落座在仙人榻的另一側。

“念念。”無意義地喚了一聲,卻沒有下文。他聲線疲憊,罕見地流露出了幾分脆弱與迷茫。

顧一念心中一酸,後知後覺地生出幾分不忍。尋找到其他龍族,或是恢複他的天賦之力,他們目的本是一致的,都是為了維持浮空雲海對魔淵的鎮壓安撫之能。

隻是相談太少,耳目太多,其中還夾雜著許多誤會與爭吵,生生將同一條路走出了蜿蜒的兩條軌跡。

從前的不歡而散、數百年的空白並著他與她身邊人的仇怨,樁樁件件橫亙其間,叫他們雙方都不敢輕易交付信任。他選擇用計留她,而她選擇以力抗之,用自己也不確定結果的方式去冒險,將雙方同時置於被動之地。

本不該是這樣的。

兩道輕歎同時響起,岑厭之再度喚了她的名字,聲線中竟帶著一絲顫抖:“念念。”

顧一念忽然想到,他其實也才八百多歲,不足她三分之一的年紀,在龍族之中尚未成年。而他飛升做妖皇時,甚至才五百歲出頭。

五百歲時,她是周應淮庇護下無憂無慮的玉昆仙宗小師姑,手握沈如朽留下的無數靈石法器,逍遙快活。八百歲時,她是修真界絕無僅有的金丹掌門,微末境界執掌聲名赫赫的玉昆仙宗,卻無需麵對任何質疑,無論何時,無論何事,總有一個抱琴的紅衣修士為她衝鋒在前。

更彆提她還有914,淩駕於此方世界之上的、高等位麵的產物,近乎全知一般的存在,又與她同樣眷戀凡塵,開朗可愛。可以說,從入道那天起,顧一念就從未懷疑過自己,也從未體驗過孤單。

可岑厭之隻有自己。他習慣了權衡利弊,習慣了拚命爭取,思慮過多難以瀟灑,用力過猛又近乎不擇手段,他何嘗不知這樣的姿態會很難看,隻是命運並沒有給他太多選擇。

〔我是不是對他太苛刻了。〕

“念念,我是不是做錯了。”

識海內外,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岑厭之不知她的猶疑,黑暗中看不清楚神色,自顧自說了下去:“是我太貪心了,以為坐上妖皇之位,遲早能收攏浮空雲海。今日生亂方才發現,我苦心經營的一切並不穩固,許多族群不過表麵臣服。更彆提……”

頓了頓,他輕嗤道:“更彆提若沒有你,我此刻恐怕性命都難保。”

驕傲一旦崩塌,便極易滑向自我否定的深淵。顧一念並不想看到他這樣,岑厭之是點家男主,合該永遠驕傲,永不服輸。

沒有隨意安慰,她認真道:“你的下屬並不完全忠於你,雲虎靈狐的下屬難道就完全忠於他們嗎?博弈之道,歸根結底一個利字罷了。”

“更何況,你終歸有我。”

“念念,對不起。”岑厭之再度喚著,坐近了些許,聲音哽咽。驕傲崩盤,與之伴生的尖刺似乎也隨之而去,積攢許久愧疚終於能傾盤道出:“顧琢,公皙瓚,還有前日的接風宴,是我不好。”

垂頭輕靠在女子纖細的頸窩處,年輕的妖皇第一次流露出軟弱,求助道:“念念,我需要你。”

顧一念心中不忍,在他第一聲喚起的同時,便摸索著伸出手去,試圖給他一絲安慰。

心有靈犀一般,她的手被穩穩接住。緊握著捏了捏,與她彆無二致的柔嫩纖細。

顧一念:“……?”這手感不太對吧。

微眯了眯眼,夜視身側,赫然見到一個與她一般無二的身影端坐正中,左肩承載著妖皇深夜破防的低泣,右手則與她十指緊扣,在暗夜中給予她堅定的力量。

顧一念:“……???”

不是,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也,太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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