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皎纖細修長的手指搭上他的膝蓋,輕軟嗓音配上剪水桃花眸,多了些蠱惑意味,“你這武雲侯的位置想坐的久,或者你還想要更高的權勢,我可以幫你。”
她搭上他膝蓋的手腕突然間被男人擒住,驟然將她拉近,可司延卻一動不動的審視著她,“小公主聰明是聰明,可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如何幫我?”
雲皎皎眼睫輕顫了下,片刻後便鎮定下來,“我是忘了過去的事情,但燕程登基沿用前朝規程和官員,我是前朝皇室獨女,與前朝太子同一個先生,朝廷規則與內部官員製衡,除了……我哥,沒人比我再清楚。”
“比如?”
“比如,朝廷設禁軍,乾坤離三部。乾部掌控前朝京內事務,坤部掌控宮內瑣事,離部兼巡宮內外和京內外平衡乾坤兩部。表麵上他們三部平等,但運行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階級鏈。乾部涉及朝政最是風光,離部監管又說一不二,坤部受兩方夾擊最弱。但實際上,皇家弱點掌控在坤部,因為那是女眷和孩子們在的地方。你眼下要先留後路,那一定是先安插人手威脅新帝的最弱之處。這是其一。”
“其二,如果你想更穩妥一些,”雲皎皎頓了頓,“三部都安插人手,製造矛盾。禁軍一亂,燕程就會需要你。如果燕程不需要你了,你就亂他。”
司延不動聲色的聽她說完,先是沉默了許久,而後拖腔帶調的笑了,“你有沒有覺得,你對新帝的走狗說禍亂朝綱這種話,是在質疑走狗的忠心啊,走狗聽了可不高興。”
他有意無意的強調著“走狗”兩字,那是雲皎皎見他的第一句話。
雲皎皎:“……”
有病。
雲皎皎看著他,硬生生憋出一句,“那你可真是個優秀的走狗。”
雲皎皎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談判是因為質疑“走狗的忠心”而失敗。
她搞不懂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人總有很在乎的東西,那是他們的弱點。
有人在意金錢,用金錢拿捏最是簡單。有人在意權勢,那用權勢控製他。她以為司延會是後者,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爬上侯爵位。
現在怎麼感覺,他就是單純的又瘋又壞。
雲皎皎回到院子裡的時候,顧欽正和春桃說話。
“多虧了你今日為夫人解圍,這份恩情我與夫人都會記得,日後你若是在東宮過得不好,可寫信與我們。”
春桃咬了咬牙,仍有些不甘心,“我在顧家侍奉多年,若是少爺當年將我收房,興許今日……”
“如今能侍奉太子不是更好?”顧欽語氣平靜,“能為你尋個好出路,也算我們顧家沒虧待你。”
春桃聽著如此冷漠的言辭,心一下子墜入穀底,活生生氣笑了,“是,少爺你一心為權,春桃應當早該看出來,你是個沒有感情的。”
“談感情,或許我早就說過,”顧欽正色道,“你留在我身邊為奴為婢,不如早些尋個好人家嫁了。”
春桃霎時啞口無言,隻覺自討苦吃,“那倒是奴婢自作多情了?”
雲皎皎聽著他們話風不算和氣,便也站在門口等著沒進去。
顧欽並無意跟春桃多說什麼,轉頭看見雲皎皎時,才道,“怎麼回來也不叫我?”
他看四周沒有太子的人,才將雲皎皎送進門,“剛剛去哪了,讓我好生擔心。太子在侯府外等著,你今日就彆出去了。”
顧欽安置好她,又問“躲了半日餓不餓?我去叫支芙給你備吃的。”
“我不餓。”雲皎皎看了看春桃,本意是叫顧欽先處理完和春桃的事。
不等她說什麼,顧欽就接過話,“你東躲西藏這麼久,也該吃點東西。”
春桃站在旁邊聽著,臉色陰沉拳頭緊握,那一句句的關切,她甚至都分不清顧欽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隻等顧欽一出去,春桃走到了雲皎皎麵前,彆有深意道,“多虧夫人成全,我如今才能飛上枝頭進東宮侍奉。”
雲皎皎能感覺到春桃的意圖和敵意,不想與她爭執,“恭喜春桃姑娘。”
春桃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夫人是真心恭喜我嗎?我如今得太子青眼,夫人是不是現在挺害怕的,當初連翻欺辱我?”
雲皎皎雖覺得與她講道理沒什麼用,但還是沒忍住,“你覺得我欺辱你之前,最好還是先想想自己做過什麼。今日你幫我一回,我也真心恭喜你借此入皇家攀富貴,可東宮不是什麼洞天福地,與太子有所牽扯也並非都是好事……”
春桃油鹽不進,直接打斷了雲皎皎的話,“我知道你被趕出皇室,嫉妒我還能入皇家,我在東宮怎樣還輪不到你來指點。你毀了我的人生,也沒想到我還能有今天是不是?”
“日後我就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而你一個賤民,還在這裡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還有沒有明日。你最好對我客氣一點,興許日後我還能幫你。”
雲皎皎也沒再吭聲,安靜的等她發泄完。
春桃見她波瀾不驚,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倒更是氣惱,“為何不說話?”
雲皎皎坦白道,“我感覺你在自卑,我不好說什麼。”
張揚炫耀之下隱藏的都是極度的自卑與被認同的渴望。
“你!”春桃冷不丁被戳中了什麼,整個人氣得臉頰一陣漲紅,不甘示弱上前一步,“雲皎皎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想不想知道其實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