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薄霆砰地一下將酒杯砸到桌麵。
傅南非猝然止聲。他張著口,轉向薄霆。
薄霆下頜緊收,修長的指骨泛白,像是在極力克製什麼。傅南非有點懵。
“老大,你怎麼了?”傅南非反省了一下剛才說的話,好像也沒什麼錯處。老大為什麼突然發脾氣?
薄霆置若罔聞,陰沉的眼光直直射在爛醉如泥的沈昊天身上。
“栩栩……”沈昊天迷迷糊糊地低喃。
明亮的燈光折進薄霆黑漆漆的眸子裡,他神色愈發陰沉,指間酒杯似乎下一秒就會碎成片。
“哐當!”
杯子滑落,瞬間破碎。蘇苗連忙彎腰去收拾玻璃碎片。
“苗苗你彆動,讓我來。”小周趕緊將地麵清理乾淨。
“對不起。”蘇苗跟廣告導演道歉。導演說沒事,再來一次就是。
工作人員又端上來一杯裝滿果汁的玻璃杯。蘇苗一手拿玻璃杯,一手拿漢堡,對著攝像機擺姿勢。
海報拍攝完畢,整個推廣廣告徹底結束。
蘇苗鬆懈下來。手邊的脆皮漢堡邊沿點綴著翠綠蔬菜,鮮嫩焦黃,她舔舔唇,捧起作為道具用的漢堡,小口小口地啃。
品牌方負責人笑道:“你喜歡吃嗎?”
“喜歡,很好吃。”她說。
品牌方負責人慷慨地送了她一大袋。
回到酒店,小周按下電梯按鈕,回身看到蘇苗還在吃漢堡,哭笑不得,“苗苗,你吃這麼多漢堡,等會兒還吃得下晚飯嗎?”
“晚飯不吃了。”蘇苗安靜地咀嚼。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
蘇苗低首,啃著漢堡踏進去。
在聽到小周喊“導演”後,嘴裡的漢堡猛地一下卡住。她轉過脖子,瞄到男人冷硬的側顏。她即刻轉回脖子,把剩下的漢堡放進袋子裡。
一時間,電梯裡靜謐地幾乎能聽到呼吸聲。
蘇苗數著電梯樓層,到達她那一層時,她的神經鬆弛下來,電梯門一開就迅速走出去。
電梯裡,薄霆表麵一片平靜,內心卻在漸漸翻湧。
持續一整天的空落落的躁鬱一掃而空,轉而變成另一種朦朧不清的情緒。
腦海裡一幀一幀地浮現出蓬蓬的繡花裙,圓圓的丸子頭,嫩嫩的小臉。他機械地抬起手臂,手掌心捂住心口。
空氣裡還殘留著清淡的香氣,香氣鑽入肺腑,幾近讓他窒息。他大口大口地喘息,樓層一到,要逃脫地獄一般箭步逃出電梯。
摔上門,他大步靠進沙發裡,粗暴地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
指尖微微顫抖,他掏了好幾遍煙盒都沒掏出來。
點燃煙,他用力吸了幾口。
窗外月升月落,室內烏煙瘴氣,歪七八扭的煙頭散落一地。
薄霆彈掉煙灰,從坐了一夜的沙發上起身。
片場裡,助理發現薄霆眼底青黑更濃重。他很擔心,“薄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薄霆嗓音略微沙啞。他側側身,不著痕跡地向某個方向一瞟。
在棚子裡背台詞的蘇苗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敏感地朝四處一望。
什麼也沒發現。她眉心聚攏,隨後接著背台詞。
下一場戲是重頭戲,不可輕怠。幾乎將台詞倒背如流後,場記通知開拍。
淅淅瀝瀝的雨絲如簾幕鋪下,台階上,中年女人跪著,雨水浸濕她的衣服。
雨勢漸大,雨滴如彈珠劈裡啪啦砸下。中年女人卻巋然不動,如同一具雕塑。
過了好久,台階上一直緊閉的門才被打開。
從門裡出現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少女。她握著一個魔方,皮膚蒼白到透明。
中年女人見她出來,立即哭腔道:“女兒……”
少女站在門前,居高臨下道:“不準動。”
中年女人停止要站起來的動作,期期艾艾地看著少女,“你要怎樣才可以原諒我?”
少女轉了轉魔方,眸光掠過女人的膝蓋。她的聲音很輕,一出口便消逝在雨聲裡,“除非你去死。”
中年女人神情一痛,“真的要我死,你才能原諒我”
少女注視前方雨幕。一陣風吹過,幾乎要將她如紙片的身體掀走。她按住微微翻飛的裙擺,用討論天氣一樣隨意的語氣,說:“是啊,你去死,我就原諒你。”
蘇苗說完最後一句台詞,沒聽到導演喊cut,她疑惑地偏過身。
“導演?”她提醒。
薄霆眼睫驟然跳動一下,迅速回過神識,他掩飾性地清清嗓子,說:“換場。”
今天蘇苗的戲份不多,她拍完後就趕緊回酒店刷題庫。明天是詩詞大賽的最後決賽,她希望能拿到好的名次。
蘇苗刷題期間,小周在後援會裡看明天的應援情況。
“明天是苗苗的最終決賽,姐妹們要給力一點!”
“燈牌和海報,還有橫幅都彆忘記帶上!”
“明天應援口號要喊得響亮一點,讓苗苗知道我們有多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