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抓抓頭發,陷入一陣絕望,看吧,明天隻會更糟糕。
她蹲下身去撿外套和口袋裡掉出的東西。
有一瓶護手霜是昨天晚上湊單買的,岑蔚把它隨手扔在客廳茶幾上,又躺回沙發上睡覺。
過了半晌,她猛地睜開眼睛,一骨碌翻身爬起來去夠那瓶護手霜。
模糊的記憶一點一點拚湊完整,岑蔚不自覺張大嘴,想通後一掌拍在腦門上。
她扔了手裡的東西,飛速起床刷牙換衣服。
準備出門時景慎言打電話給她,岑蔚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
“喂。”
“喂。”景慎言張口就問,“你還記得趙東鑫嗎?”
聽到那個名字,岑蔚閉上眼,一下子如釋重負。
“我就知道是他。”
岑蔚大學畢業後進入視藝設計公司,當時帶他們的組長就是趙東鑫,說起來還得喊他一聲師父。
趙東鑫接過幾筆大單子,在業內也算是小有名氣。
但一時成名,不代表一世有才。
進公司以後,設計稿他們畫和改,最後主設計師卻冠他的名是常有的事。
敬他是前輩又是上司,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岑蔚當時隻知道他一直在接私活,但不知道他賣出去的都是他們的稿子。
“應該是12、13年的時候,我們組接到了茱莉的單子,他讓我們每個人都出一個方案。我記得,他好像是說我的太花裡胡哨、俗氣,所以斃掉了。”
會議桌的對麵,周然抬眸問:“他手裡有你的設計原稿嗎?”
“沒有,他應該是複印或者拍了照。”岑蔚把兩幅圖放到一起,“而且一看就知道,我最後畫出來的圖比他精細多了,他隻是照著草稿畫完而已。”
“好。”周然頓了頓,合上手裡的文件夾,說,“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岑蔚心裡一緊,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好事:“你說。”
“接下來我們會和輕雨那邊繼續談判,把這次的抄襲說成烏龍,內部人員偷跑出來的是我們和輕雨聯名款的特彆包裝。”
“聯名?”
“對。”
岑蔚掀起嘴角笑了笑:“那很好啊,對兩邊的聲譽都好。”
周然提醒她:“但是我們不會再公開幫你澄清,也沒辦法追究對方的責任。”
雖然心裡有一瞬間的猶疑,但岑蔚搖搖頭:“沒關係,現在的環境本來維權就難,我也不是一定要他怎麼樣。”
岑蔚釋然了,趙東鑫能偷走她幾張稿子,但真正寶貴的是她的創意和才華,他拿不走,她也不想耗費時間精力去和這種人打官司。
對於藝術者而言,剽竊是自毀的開始。
他總有一天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接下來就沒有岑蔚的事了,走出寫字樓,她狠狠鬆了一口氣,藍天和綠葉在她眼裡又恢複了色彩。
後知後覺地又有些尷尬,幸好周然像是已經忘了,早知道幾個小時後又要和他公事公辦地坐在一起,早上就不朝他那麼嚷嚷了。
附近就有一家心橙咖啡的門店,岑蔚推門進去,點單時遇上了張雨櫻。
“嗨。”
“嗨。”這兩天公司裡一團亂,張雨櫻才想起還沒有對岑蔚道謝,“對了,謝謝你的蛋黃酥,很好吃。”
岑蔚說:“你喜歡就好,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隻能送點小零食。”
張雨櫻突然放平嘴角,嚴肅地問:“那是送我的生日禮物,不是用來賄賂我的,對吧?”
岑蔚被她逗笑:“當然是生日禮物,我要賄賂也賄賂你們家主管啊。”
“說得也對。”
她們拿著各自的飲品,找了張空桌坐下。
“不過你確實要好好謝謝我們主管。”張雨櫻說。
岑蔚喝了口薄荷黑巧,茫然地抬起頭:“嗯?”
“其實昨天就可以發聲明把責任都推給你們景明,但拽妃一定要跟輕雨死磕。”張雨櫻停住,插了句題外話,“不好意思啊,我習慣在背後這麼喊他。”
岑蔚笑笑:“挺形象的。”
張雨櫻繼續說:“拽妃一直試圖說服輕雨那邊,把這次的事故說成誤會。其他領導都不同意,覺得沒必要,而且對方小人得誌,態度又差,不過現在輕雨肯定慫了。”
“你不知道。”張雨櫻放輕聲音,“昨天晚上拽妃和世蘭差點吵起來。”
她喝了口咖啡,又補充道:“哦,‘世蘭’是我們公關部的夏總。”
“就因為這個事情?”
“嗯,也不算吵架啦,夏總嘰裡咕嚕說一大堆,我們主管板著臉柴米不進就對了。”
岑蔚微微皺起眉頭:“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堅持?”
“誰知道。”張雨櫻聳了聳肩,“不過對你來說也好,至少你的設計方案可以保住了,雖然說是聯名有點委屈。”
岑蔚低頭咬住吸管,薄荷的涼意解了巧克力的甜膩。
“那我確實該好好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