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絕交這話,薑寶頤從六歲說到十六歲,還是沒能絕交成。
倒不是薑寶頤舍不得,而是陳思聿手段了得。每次薑寶頤說要絕交之後,陳思聿總有辦法將薑寶頤哄好。
這次因為什麼吵架,薑寶頤垂眸,認真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搖頭。
她不記得了。從小到大,她和陳思聿吵太多次了,她也想不起來了。不過想來,左右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罷了。
從前少年時,總會將這些事看的格外重,如今再回首看時,突然發現怪沒意思的。
宋淼見薑寶頤搖頭,誤以為她還在生氣,便笑著安慰:“好了,不要不高興啦。不管是因為什麼,反正到最後,陳思聿都會乖乖來向你賠罪,你且等著就是了。”
薑寶頤心不在焉應了聲,恰好有蝴蝶停在花枝上,宋淼便輕手輕腳去撲蝴蝶了。
薑寶頤獨自坐在秋千上,園中日光暖軟鳥鳴鶯囀。她神思一陣恍惚,與陳思聿成婚那四年,仿佛是她先前小憩時做的一場夢。
夢醒之後,她仍是薑家待字閨中的小女娘。
“小姑姑,淼淼姑姑,你們快過來陪我放紙鳶呀。”河對岸有個白玉團子,正在奶聲奶氣的喊她們。
是薑寶頤五歲的小侄子,他站在岸邊的垂柳下,不知是風吹動了垂柳,還是垂柳隨風而動。
這一瞬,薑寶頤突然釋然了。
不管過去那四年,是真實發生的,還是隻是她小憩時的一場夢,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她還尚未嫁給陳思聿。
薑寶頤笑著應了聲,她將先前的種種皆拋之腦後,然後提裙走進了春光裡。
春和景明,暖風融融。一隻五彩斑斕的老虎風箏,在澄澈湛藍的天空上搖頭擺尾,看著好不威風,園中歡聲笑語不斷。
一個婆子步履匆匆從遊廊那頭過來,行過禮後,她氣喘籲籲道:“小姐,靖國公府的二夫人來了,夫人讓您去前廳一趟。”
靖國公府與薑家比鄰而居,靖國公與薑寶頤的祖父亦是至交好友,兩府人之間走動是常事。
宋淼打趣:“看來陳思聿是知道,這次光憑他一個人哄不好你了,所以才讓他二嬸過來幫忙,你快瞧瞧去。”
薑寶頤斂眉思索須臾便想起來,今日靖國公府的二夫人登門所為何事了。
“你先陪衡兒玩,我很快就回來。”薑寶頤將線軸交給宋淼,整理好儀容,帶著侍女往前廳的方向走去。
前廳裡,侍女上過茶就退下了。
薑夫人坐在右側的主位上,靖國公府的二夫人在下側首位落座,兩人閒聊幾句家常之後,二夫人便說明了來意。
“這兩個孩子自小就許了婚約,如今他們也到成婚的年紀了,我今日貿然登門,隻為來討姐姐一句準話。若姐姐肯應允,我回府稟過公爹,便請媒人擇吉日來登門提親。”靖國公府情況特殊,中饋是由二房夫人打理的,連帶著陳思聿的婚事,靖國公也一並交給了二房夫人。
去歲薑寶頤及笄後,陳二夫人便登門說過此事。但薑夫人生了三個兒子之後,才得了薑寶頤這麼一個女兒,她一直將薑寶頤視作掌上明珠,自是不舍得她這麼早就嫁人。
當時薑夫人以薑寶頤年紀尚小難為人婦,她想將薑寶頤在膝下留兩年,教教規矩為由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