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秀蘭悄然鬆了一口氣。聽說昨日陳思聿去薑家沒能見到薑寶頤,如今在見靖國公之前,他們倆總該單獨見一麵的。這樣以後不論這樁婚事成還是不成,都與她無甚乾係了。
陳思聿過來行過禮,將目光落在薑寶頤身上。
賀秀蘭見狀,忙趁勢道:“他們小輩的事,讓他們小輩自己解決去,前麵有幾株玉蘭開的正好,我帶姐姐過去瞧瞧?”
薑夫人看了他們兩人一眼,與賀秀蘭一道去了前麵。
侍女小廝們也識趣的退下了,隻剩下陳思聿和薑寶頤兩人相對而立站在原地。薑寶頤抬眸,正好對上了陳思聿的目光。
陳思聿望著她,臉色淡淡的,但眼神卻很深邃,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薑寶頤素來沒有耐心,她直接道:“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讓開,我還趕著去見祖父……”說退婚一事。
“對不起。”陳思聿突兀且生硬開口。
“什麼?”薑寶頤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思聿又說了一次,隻是這一次,他的語氣沒有先前那麼生硬。
薑寶頤頓時怔住了。陳思聿性子又冷又硬,雖然每次吵完架之後,他會低頭哄她,但上下兩輩子,他都沒跟她道過歉,這是第一次。
如果是以前,陳思聿向她道歉服軟,薑寶頤會很高興,可現在她卻很平靜。甚至在短暫的怔愣過後,她還蹙眉道:“你不用向我道歉。”
上一次,他們成婚後的種種不愉快,他們各有一半的責任。而如今十九歲的陳思聿沒有做錯什麼,他不用向她道歉。
但她也不會再嫁給他了。
薑寶頤嬌氣活潑,陳思聿見慣了她賭氣發脾氣的模樣,如今她這麼平靜看著他的時候,驟然讓陳思聿生出一種失控的感覺。
“阿娘和二嬸還在等,我們該過去了。”說完,薑寶頤轉身欲走時,手腕卻猛地被人攥住。
薑寶頤垂眸,看見了陳思聿修長白皙的指骨,和他筋骨迸起的手背。
陳思聿一貫冷寂的眉眼,此時全是隱忍克製,他望著薑寶頤,聲音微啞:“為什麼?”
薑寶頤突然決絕提出退婚,打的陳思聿措手不及,他想不明白,他們之前都還好好的,為什麼薑寶頤突然就這樣了?
“原因我昨晚已經跟你說過了。”說到這裡時,薑寶頤抬眸,平日靈動帶笑的瞳仁裡,此刻卻泛著委屈和水光,她一開口,聲音裡也帶了哽咽,但語氣卻很堅定,“而且陳思聿,我不想再嫁給你了。”
重來一次,她不想他們之間再重蹈覆轍了。
“我不同意退婚。”陳思聿聲音冷硬。
薑寶頤語氣堅定:“可我是一定要退婚的。”而且她是通知他,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見。
說完,薑寶頤抽出手,朝薑夫人她們的方向走去。薑夫人人雖然站在玉蘭樹下,但卻時刻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見薑寶頤過來時眸中泛著淚光,不禁問:“怎麼了?”
“沒事,我們去見祖父吧。”
她們母女往靖國公的院子行去,賀秀蘭不放心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陳思聿還站在原地,明明是春光明媚的時節,但陳思聿身上卻籠了一層清寂,仿佛是山巔之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靖國公與薑老太爺是至交好友,當年陳思聿與薑寶頤的婚事,亦是靖國公主動提出來的。
如今薑老太爺不在了,見兩個小輩也到適婚的年紀了,靖國公便想著早早將婚事辦了,也算了一樁心願了。所以昨日他才讓二兒媳去薑家問句準話,靖國公府上下好開始預備。
可賀秀蘭回來卻說薑寶頤要退婚,而且她們母女今日竟然又登門拜訪了。
薑夫人將所有過錯全攬在了薑寶頤身上,隻一味說陳思聿如何可堪為婿,是薑寶頤配不上他等話。薑夫人將姿勢放的很低,但話裡話外卻都透著想退婚的意思。
“寶頤這丫頭是老夫看著長大的,這丫頭懂事聽話嘴甜,老夫看著怎麼都好。要老夫說,定然是我家這混小子不好!”
靖國公如今已年逾花甲,但他曾馳騁疆場多年,如今雖上了年紀,身上仍有股威嚴淩厲的氣勢,可他看向薑寶頤的目光卻很慈祥:“丫頭,來祖父這裡。”
薑寶頤乖巧走過去,叫了聲祖父。
“可是這混小子又惹你生氣了?若是你隻管告訴祖父,祖父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