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一邊閒聊,一邊乾活,本來剛開始聊得還熱乎,但不大會兒竟聲音越來越大,吵了起來。
男的說:“你讓我做飯,我就做飯,你讓我下地乾活,我就下地乾活了,你到底還想讓我怎樣,天天對我連個好臉兒都沒有!”
女的“呸”了一口說:“還好意思提你乾的那點活,天天往家拿不了一個銅板,一個男人,給家賺不來錢,家裡窮得叮當響,你配做個男人嗎!”
陳霜寧手裡的鋤頭倏地停了一下。
隔壁吵得更厲害了。
活做得差不多了,蓮旦把小旦抱下來,給他喂了些水,又陪他玩了一小會兒,讓他鬆快鬆快,陳霜寧才又把孩子背上去,三口人一起回家。
進了村子,還沒到家門口,遠遠地,就能看見一個年輕女人正站在門外,往這邊張望著。
陳霜寧轉頭看向身邊的蓮旦,蓮旦見到人了,先是一怔,繼而臉上現出高興的神色,抬腳就往那邊跑去。
陳霜寧聽見,他跑過去時,叫了聲“姐姐”。
……
屋裡,蓮旦和一個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女子坐在窗邊桌子旁,親熱地說話。
這女子叫白蓮葉,是蓮旦的姐姐,他們還有個弟弟叫白繼祖,比蓮旦小兩歲,去年剛成的親。
白父遊手好閒,是個酒鬼。家裡什麼事都不管,脾氣還很差,喝多了必耍酒瘋,家裡誰都彆想消停,經常大半夜連著媳婦孩子一起打。
平時還偶爾去玩一把,倒是沒輸什麼大錢,但是家裡本就窮得不像樣,輸點小錢也夠這個家難受的。
有了兒子以後,白父倒是很少玩牌了,但是也沒賺上什麼錢。白繼祖能娶上媳婦,都是靠大姐和二哥的彩禮錢。
白家這家境,也攀不上什麼好人家。為了能多拿點錢,自然是沒法挑的。
蓮葉和蓮旦姐弟兩,嫁得一個比一個差。
蓮葉的夫君姓張,是個跛子,走路一高一低的,常被同村的孩子追著嘻嘻哈哈學他。
家裡也是窮得很,但這個人好歹是蓮葉自己選的。
當年,有兩家人家提親,另一家條件能稍微好一點,人也是健全的,但蓮葉托人打聽了,知道那人人品不怎麼好,便死活不同意。
但白父提的彩禮錢,張家又差著些拿不出來。
眼看著和另一家的親事要成了,蓮葉一咬牙,把自己過去這些年來私下攢的錢,都拿出來偷偷給了張家,張家人又四處借了點,這才勉強把錢數湊夠了。
蓮葉其實是不甘的,但她沒辦法。
好在嫁過去之後,張家人待她還不錯,但公婆年歲都大了,夫君身體不好,日子也確實過得不大好。
年前還聽說另一家的男人也成親了,成親以後也不消停,兜裡有幾個銅板,都送妓館去了,家裡餓得快要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