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這個能力的人,肯定不會身居低位。
可當年儷妃進宮不過一年,就被打入冷宮。再加上她的這個脾氣……真不像是能在短時間內交到什麼摯交好友的人。
裴清殊思來想去之後覺得,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皇帝。
想到自己順利離開冷宮的事情,裴清殊似乎懂了什麼,又更迷糊了。
他出來這麼久,都沒有遭遇過什麼真正的明槍暗箭,看起來皇帝已經不打算追究當年的事情了。既然如此,皇帝為什麼不接儷妃出來?是儷妃不肯麼?
“殿下想什麼呢。”孫媽媽把他抱到床上,給他蓋被子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瞧您剛才那副模樣,和十一殿下真是一模一樣,不愧是親兄弟。”
想起十一皇子那副小老頭的樣子,裴清殊內心是拒絕的:“媽媽,我比十一皇兄要討人喜歡一些?”
“那是自然了。”孫媽媽不假思索地說:“在奴婢看來,您是這世上最漂亮、最招人疼的孩子。”
“那母妃為什麼不疼我呢……”裴清殊低低地說:“母妃要是想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離開寒香殿了……”
孫媽媽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殿下長大了。”
裴清殊黯然地垂下頭。
“儷妃娘娘有她的苦衷,殿下千萬彆記恨她。”孫媽媽壓低聲音道:“說起這個,我還想同殿下商量一件事。奴婢前兒個領了月錢,足有二兩銀子呢。奴婢想著,寒香殿的日子實在是太清苦了,兩位娘娘和綠袖她們著實不易。所以奴婢想要換些東西,接濟一下兩位娘娘,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裴清殊聽了孫媽媽這話,為難道:“媽媽說這話,當真是要羞死殊兒。我身為人子,每個月能得二十兩銀子,卻還不能接濟生母……倒要叫媽媽替我操心。”
孫媽媽忙道:“殿下彆這麼說,您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況且您的銀子都是經過淑妃娘娘的手的,要是叫淑妃娘娘知道了,總歸不好。”
“媽媽所說,正是我所想的。”裴清殊指的是後半句,“咱們住在瓊華宮裡,總歸要顧忌到淑妃娘娘的心情。不光是我,媽媽也是一樣的呀。”
孫媽媽心中一驚,忽然明白過來——她想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情,淑妃不可能不知道的。不管用的是她的錢還是裴清殊的銀子,她是裴清殊的乳母,在淑妃的眼裡,恐怕都是一樣的。
她想要接濟儷妃和恩嬪她們,固然是好心。可在這宮裡,好心很容易辦壞事,甚至害了她最珍視的人。
想明白這一層之後,孫媽媽連忙跪倒在地上,向裴清殊賠罪:“殿下說的是,是奴婢一時糊塗了!殿下放心,奴婢絕不會再輕舉妄動,給殿下添麻煩的。”
裴清殊笑了笑,嘴上說無事,心底卻有些不安。
現在他自己的衣食住行倒是不用發愁了,就是夾在生母和養母之間,著實為難。
次日一早去正殿向淑妃請安的時候,裴清殊調整好心情,儘量不讓自己的糾結表現在臉上。
不過他心裡有事,吃的不多。淑妃見了便問:“可是昨兒個宮宴累著了?”
裴清殊搖搖頭:“您和榮娘娘才是辛苦。”
淑妃笑了笑,往他身前瞄了一眼:“榮娘娘送你的那個項圈兒,怎麼沒戴上?”
裴清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沉了。”
淑妃寵溺地笑道:“你呀,真是個小懶蟲。罷了,在瓊華宮裡不戴就不戴了,要是再出門時可得戴上。既體麵,又能顯得你承了榮貴妃的情。”
裴清殊知道她說的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下來。
說完榮貴妃的禮物,裴清殊又向淑妃“顯擺”兩位皇姐送了自己什麼。淑妃聽了,含笑點點頭,看著玉欄道:“這都是殊兒的東西,你可得幫著看好了。回頭大公主和三公主生辰,彆忘了回禮。要是庫房裡東西不夠用,就和玉盤說,從本宮這兒取就是了。”
玉欄應了,裴清殊連忙道謝。淑妃摸摸他的頭,和藹道:“與本宮還這麼客氣做什麼,你令儀姐姐從我這兒拿了東西,可從來不帶說起個謝字的。”
裴清殊笑笑不說話,玉欄卻道:“要說起來,娘娘和公主可真沒白疼十二殿下。”不待淑妃發問,玉欄就把昨兒個在酒席上的小插曲給淑妃學了。淑妃聽了之後,心中十分熨帖,看著裴清殊的眼神裡更多了幾分喜歡。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殊兒年紀雖小,這性子卻是與我和令儀一般,容不得旁人欺負咱們自家人。”淑妃垂了垂眼皮,忽然歎了口氣:“若你是我親生的便好了。”
裴清殊聞言,心頭不免生出十二分詫異。
在他來到瓊華宮的這段日子裡,類似於親生、抱養的字眼簡直成了禁忌詞。下頭人一個都不敢多嘴,生怕觸了淑妃的逆鱗。卻沒想到,今日淑妃竟然會自己主動提起來。
此事必有蹊蹺。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榮貴妃教了淑妃什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