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和四皇子關係好,又覺得四皇子為人很不錯,一直是把四皇子當做他要輔佐的頭一號人選的。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仔細想想,四皇子的生母是貴妃,和全貴妃一樣,是很有可能成為繼後的人選的。
這樣說來,四皇子是那個亡國之君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裴清殊原本打算,如果過幾年四皇子還是沒有奪嫡之心的話,等他長大了,有話語權了,就好好勸勸四皇子,讓他為了國家考慮,努力去爭取一下那個位子。
現在為了保險起見,裴清殊就不能傻乎乎地站到四皇子的隊伍中去了。
草草用了些晚膳之後,裴清殊本想像平日裡一樣練練字,靜靜心。可是一看到書桌上的筆墨紙硯,他就不自覺地想起四皇子來,又是一陣心煩。
不管怎麼說,四皇子待他很不錯,是這一輩子第一個手把手教他寫字的人。從情感上講,裴清殊一時很難接受自己要提防著四皇子的事實。
可是他又能怎麼辦呢?誰又能想到,一向理智冷靜的四皇子,會在男女之事上栽了跟頭?
若是這事兒發生在二皇子身上,裴清殊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可是發生在四皇子身上,裴清殊就得好好地消化一下了。
為了散心,裴清殊穿上外套,打算出門走走。
若是以前,一遇上什麼煩心事,裴清殊就會去淑妃那裡坐坐。可是現在,一想到淑妃刻意製造機會,讓他認識傅家小姐的事兒,裴清殊心裡又有點說不出的彆扭。
突然之間,裴清殊就覺得心情糟透了,胸口裡好像窩了一團無名火。
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地走了半天,福貴忽然提醒他說:“殿下,再往前走,就是觀星台了。”
“觀星台?”裴清殊在宮裡住了快一年了,還不知道宮裡還有這種地方,“能上去看看麼?”
福貴點頭道:“以前公孫大人還在京裡的時候,據說這觀星台上麵放著一些重要的儀器,是不讓旁人隨意出入的。不過現在沒關係了,裡頭應該什麼都沒有。殿下想上,奴才就背您上去。”
裴清殊搖搖頭,伸出手道:“你拉著我,我自己走。”
福貴知道裴清殊是個有主意的小主子,也就沒有勉強,拉著裴清殊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觀星台。
觀星台很高,裴清殊剛爬的時候還在數台階,可數著數著就數亂了。
等裴清殊終於爬上來的時候,他累得氣喘籲籲,不得不靠在福貴身上歇息了一陣兒。等緩過來了這口氣,裴清殊才有精力走到前麵去看看。
他揚起頭,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哇,在這裡看星星,果然比彆的地方清楚許多!”
福貴聞言,忽然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家小主子。
裴清殊看到他這副表情,好笑地說:“怎麼了?”他說得哪裡不對麼?
福貴神情複雜地說:“奴才曾聽人說起過,說是公孫大人曾經說過,這觀星台是宮裡最高的地方,一般人上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宮城的全貌。能首先抬頭仰望星空之人,定非凡人。”
裴清殊聽了,明知道這隻是小事,做不得真的,心裡還是不禁有一點小竊喜:“是麼?隻可惜我不懂星象,要是公孫大人在這裡,能指點我一下就好啦。”
提起那位沒見過麵的公孫大人,裴清殊忽然一愣。
對啊,他光顧著煩心四皇子的事情了,差點把公孫家的人發明牛痘的事情給忘了。
有了這麼大的改變之後,說不定曆史的巨輪已經朝著截然不同的方向滾去。
或許他現在所擔心的一切,都隻是庸人自擾。比起前世,大齊現在還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不是麼?
說不定不管是誰繼位,大齊都不會再滅國了呢……
這樣安慰了自己一番之後,裴清殊的心裡就好受多了。
不過他心裡頭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就是不要過早地在自己的皇兄中站隊,也不要過於依賴皇宮中的任何一個人。
隻有他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這樣一想,裴清殊忽然有一種自己又長大了的感覺。
其實說句老實話,他前世隻是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平民女子,就算活了十幾年,所懂的事情恐怕還不如皇宮裡幾歲的孩子多。
他要學習和提升的東西,其實還有很多。
裴清殊在觀星台上感悟人生的時候,與此同時在承恩公府裡,幾個左家人也聚在一起,聊起了左大姑娘的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