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安撫
事實上,雖然裴清殊表現得很理智, 但他在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之後, 其實特彆想把二皇子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頓。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那麼做。
他想起許多年前,在自己剛剛搬入慶寧宮的那一天, 二皇子睡了三皇子心愛的宮女,三皇子當眾給了二皇子一拳的事情。
按說不管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 都會非常憤怒,三皇子那一拳打的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可結果怎麼樣呢?就因為二皇子是兄長,三皇子是弟弟, 最後皇帝還是將他們兄弟兩個同時罰跪。
二皇子和全貴妃雖然賠了三皇子幾個宮女, 可三皇子這個“受害人”也並沒有落下什麼好。
當然,鐘氏這個側妃的分量, 和那個宮女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裴清殊執意要把此事鬨大,二皇子定然討不了什麼好果子吃,他在皇帝眼中的印象也會一落千丈。
從利益角度上分析, 這是對裴清殊非常有利的事情。
但裴清殊不能那麼對鐘氏。
鐘氏既然跟了他, 那就是他的女人,裴清殊有責任和義務去保護她, 而不是為了打壓一個太子之位的競爭者, 就毀掉一個女子的一生。
那樣未免太殘忍了。
今日異位而處, 如果是二皇子、十皇子這樣的人, 或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鐘氏,但裴清殊絕對不會。
這是他的原則和底線。
如果為了皇位,他連自己最後的底線都打破了, 那他恐怕也比那個“亡國之君”好不到哪裡去。
況且自己的側妃被彆人輕薄了,傳出去了之後裴清殊的麵子上也不好看。如果事情真的鬨大了,以後他走到哪裡,彆人都會對他指指點點,說他頭上戴了綠帽子。
好在齊氏來的及時,鐘氏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隻是受了些驚嚇而已。
二皇子向他們道歉之後,裴清殊又鄭重向齊氏道了謝,就領著鐘氏回府了。
齊氏看著裴清殊和鐘氏的背影,不由露出一絲擔憂的目光。
雖然在這件事情上,鐘氏是受害者,可齊氏了解男人,知道男人們有多要麵子。
她怕裴清殊會因為這件事而遷怒於鐘氏,甚至在心裡相信二皇子的鬼話,覺得是鐘氏不守婦道,勾引了二皇子,那樣的話鐘氏將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不過現在她也不是替彆人擔心的時候。
齊氏剛才憑著一腔熱血站出來替鐘氏解圍,可現在她被二皇子陰森森的目光盯著,齊氏不禁感到了一絲後怕。
她怕二皇子衝動之下,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就趕緊匆匆地離開了。
……
回恒郡王府的路上,裴清殊怕鐘氏一個人呆著會胡思亂想,就與她坐了同一輛馬車回去。
鐘氏像是被嚇壞了,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裡偷偷地哭,甚至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怕裴清殊聽了心煩,會她的生氣。
裴清殊現在確實很生氣,但不是氣她,而是氣二皇子。
二皇子分明知道鐘氏是他的女眷,卻還是這樣目中無人,根本就是沒把裴清殊放在眼裡。
這麼一想,還是他自己不夠強大的緣故。
裴清殊實在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沒有大皇子側妃的幫忙,如果鐘氏不幸失貞的話……到時候會怎麼樣。
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就算他能和二皇子死磕到底,可鐘氏以後該怎麼辦呢?
即使裴清殊能做到不在乎,鐘氏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而痛苦終身,甚至是像大多數失貞的女子一樣,選擇自儘。
裴清殊想想就覺得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他向鐘氏伸出手道:“過來吧。”
鐘氏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朝裴清殊身邊挪了挪。
裴清殊將她抱住之後,才發現鐘氏整個人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這樣可不行。”他微微皺起眉頭,對馬車外的車夫吩咐道:“先不回府了,去秋水居吧。”
秋水居是裴清殊在京城近郊置辦的一處彆院,這座彆院不像璿璣堂那樣是用來訓練死士的,也不是送給他的手下居住的,而是裴清殊為自己準備的彆院。
狡兔尚有三窟,裴清殊一個皇子,自然不可能隻給自己皇子府這麼一個地方住,總是要給自己多留些退路的。
不過秋水居是他從四川回來之後才買了不久的院子,裴清殊這也是第二回來,裡頭還沒有完全收拾好。
下人們見裴清殊來了,趕緊收拾了間乾淨屋子出來,讓裴清殊他們暫時落腳。
“彆哭了,眼睛都快哭腫了。”今天正好是裴清殊的休沐日,所以他才有時間來安慰鐘氏,“還怕麼?”
鐘氏點點頭,眼淚把細密的睫毛都給糊住了,看起來頗有些狼狽的樣子。
不過真正的美人,不管做出何等姿態都是美的。鐘氏梨花帶雨的樣子,亦彆有一番韻味。
“都是本王不好,沒有保護好你。”裴清殊歎息一聲,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以後不會這樣了。”
鐘氏搖頭道:“殿下千萬彆這樣說,是我不好,沒有預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是我給殿下添麻煩了……”
“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呢?怪隻怪我沒跟你說清楚,二皇兄有這麼個好色的毛病,嚇壞你了吧?”
裴清殊一直很耐心地安慰她,卻沒想到自己越哄著鐘氏,鐘氏反倒哭得越傷心:“其實,我不是怕康郡王,我是怕殿下……”
裴清殊聽了,奇怪地看著她說:“你怕我做什麼?”
“我怕殿下嫌棄我了……”鐘氏說到這裡,忽然露出絕望的神色來,趴在被子上把臉埋了進去。
裴清殊感覺有一絲好笑的同時,又有一些心疼。不管是哪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都實在是太糟心了。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裴清殊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後背,給鐘氏順氣,“錯的不是你,是那個企圖傷害你的人。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他算清楚的!”
裴清殊說到前一句話的時候,鐘氏還覺得十分感動。可聽到後一句之後,鐘氏突然緊張地坐直身體,“殿下想要怎麼做?去宗正寺告發他麼?”
宗正寺是負責一切皇族事宜的機構,除了管理皇室、宗親玉牒之外,宗正寺還有資格,處置犯了錯的皇室成員。
“彆擔心,我會想辦法保護你的名節。”裴清殊摸摸她哭紅了的小臉,對不遠處的婢女命令道:“去,打盆水來,幫側妃淨麵。”
“洗把臉,在這裡睡一覺之後,我再帶你回府。如果彆人問起,就說我在敬平伯府喝了酒,下午帶你出來吹吹風醒酒。彆的事情,不要同彆人講。”
鐘氏一怔,很快就明白過來,裴清殊這是在保護她。
即使是恒郡王府內,對著那些值得裴清殊信任的人,這件事情裴清殊都不打算告訴他們。
鐘氏心中一酸,感動地又要掉眼淚,被裴清殊一句話給堵了回去:“不許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鐘氏並不是那種美而不自知的女子,她知道自己打小就生得一副好皮囊,也知道容色出眾是自己最大的優勢,所以一聽裴清殊這麼說,她就忍著不敢再哭了,生怕自己在裴清殊眼裡會變醜。
洗完臉,臨睡之前,鐘氏沒忍住,問向坐在床邊的裴清殊:“殿下,您之前在葉府的時候,同康郡王說了些什麼啊?為什麼他的態度會有那麼大的轉變?”
裴清殊麵色微變:“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安心睡吧,本王在這兒陪著你。”
鐘氏隻露出半張臉,整個人都埋在了被子底下,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明白,既然裴清殊不想說,那她不管多好奇,都不能再追問了。
看著鐘氏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裴清殊不由心情複雜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和二皇子說的話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在二皇子看來其實是常理。
卻是萬萬不能同鐘氏說起的。
裴清殊心裡並不是那麼想的,但他卻不得不那麼說。
因為除此之外,現在裴清殊手裡,並沒有任何能夠拿捏得住二皇子的把柄。
雖然在裴清殊心裡,他對二皇子母子有諸多懷疑——比如當年六皇子的死、三皇子得上花柳病、儷妃被傳懷上野種……他都覺得和皇貴妃他們脫離不了關係。
可這些都隻是他的猜測而已。裴清殊手上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這些事情是二皇子母子所為
。
不然他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留他們逍遙到今日。
不管是企圖傷害鐘氏的二皇子也好,還是對鐘氏受辱袖手旁觀的葉家人,裴清殊都不會放過的!
隻是該怎麼收拾他們,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絕不能在激-情之下衝動行事。
鐘氏休息的時候,裴清殊想得頭都疼了,也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許是在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又混了兩年官場的緣故,正兒八經的法子裴清殊還沒想到,歪門邪道、陰謀詭計這些東西,倒是蹦出來不少。
沒辦法,控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