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至凜很快送完孫馥折返回咖啡店,他的羽絨服給了梁霧,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衛衣,臉頰,脖子,指尖,全都凍紅了。
梁霧就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半張臉埋在他的羽絨服裡,露出一雙酒後朦朧的眼睛,歪頭看著他撣掉身上的雪,走向她。
梁霧打了個酒嗝,像做賊心虛似的:“我不是故意喝酒的。”
“嗯。”他走近了,身上的寒雪氣愈重,“你成心喝的。”
梁霧“哇”的一下,哭的像剛才陳至凜進門時看到的那樣:“我們以前真的太苦了,太苦了你知道嗎?我們大二開始創業,勉強混口飯吃,到了大四,好不容易,嗚嗚,好不容易,嗚嗚嗚,有了第一個爆款,爆了啊,用戶唰唰唰下單,我倆高興的不得了!抱在一起尖叫,飯都沒舍得吃就往市場跑!”
“結果,嗚嗚嗚!你猜怎麼著?市場根本沒那麼多貨!我倆把整個城市的批發市場都跑遍了,能買的全買了,也還差著六萬的單子,隻能跟工廠下定!”
“錢剛交完啊!仿品馬上就出來了,人家工廠為啥要我們這個中間商?他們偷我們的圖,賣的比我們還便宜!還能更快發貨!客人全跑了啊!!我們,我們,嗚嗚嗚嗚……”
梁霧哭到嗆鼻子,陳至凜看著心疼,把她扶起來,給她擦眼淚。
“當初……”眼淚被擦乾,梁霧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真的,如果不是小賽投了錢,幫我們度了那道難關,你現在看到的……就是被追債的我了。”
“嗯,嗯,小可憐差點就要被追債了。”陳至凜聲音溫柔,低低地輕哄著喝醉的人,“看看我們小雪現在多厲害,不哭了,嗯?”
心動總是一瞬間的事。
就是梁霧當下的那個瞬間。
她能感受到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逼她靠近他。
好像在威脅她,如果她再不靠近,血液都要沸騰,滾燙,燒死她。
梁霧聽話,不動聲色地感受著自己平緩而劇烈的心跳,忽然抬手,指了指他的鏡框邊緣:“這裡,有霧。”
陳至凜不疑有他,把眼睛摘下來。
梁霧忽然吻上去。
屋外北風呼嘯,雪是深藍的白,屋裡音樂輕柔和緩,小雪是暖黃色的。
唇上落著酒味的柔軟濡濕,陳至凜的眼鏡粘在手上,整個人僵在原處,大腦在雪地裡放煙火。
梁霧鬆開他的時候,指尖碰到了他的耳垂,還是紅的,但是那一刻,是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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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整張桌子都是空的,那個耳垂會發燙的男人卻還偏偏坐在梁霧身邊,隻不過,他現在從脖頸到耳根都是冷白。
梁霧夾了塊鍋包肉,心想可惜呐,看不到他那副模樣了。
兩個拚桌的陌生人一言不發地吃完了這頓安靜的飯,梁霧拿著劉建平發給她的電子優惠券去結賬,被告知賬單已經被同桌的男人結過了。
梁霧聳聳肩,沒跟這位陌生人太客氣。
本來就打算直接走,都推開門了想起來今天她自己沒開車,退回飯店準備叫車時,被人按掉了手機屏幕。
始作俑者清了清喉嚨,沒了按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