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興奮的點點頭。
也就在此時,武館大門被敲響。
杜牧手一揮,大門緩緩打開,頓時一個戴著鬥笠,全身塵土,看起來風塵仆仆的男人站在門口。
而他手中牽著的瘦馬馬鞍上,確實拴著個人頭。
杜牧觀察哈利的反應,發現哈利仍然是一副小獅子的模樣,眼神嚴肅的看著來人,氣勢竟絲毫不落下風。
來人緩緩將頭上的鬥笠摘下,露出一張陌生的中年人麵孔。
他有些驚訝地看了哈利一眼,隨後對杜牧躬身抱拳道:“在下羅教西沙堂堂主,羅淺白,見過杜館主。”
羅教的人?
說實話,感受到對方精神上所散發的氣息,杜牧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個幽。
不過現在近距離觀察下,隻是個會內功的普通人。但能夠沾染到幽的氣息,定是長期接觸過。
這點杜牧倒是並不意外,當初黃孝義也說過,羅教同樣有香主。
杜牧點頭回禮,隨即問道:“羅堂主此次前來,所為何事?難道是想尋回羅教弟子江萬裡?”
羅淺白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是想問江萬裡是誰?
但他還是恭敬道:“在下不過是個信使,前來奉上教主的請帖罷了。”
說著,羅淺白從懷中掏出一份燙金包裝的請帖,跨入武館大門,向杜牧雙手奉上。
杜牧剛要接過,就察覺到對方的肌肉動作,似乎想將請帖收回去。
果然,羅淺白手一翻,請帖瞬間在手中消失不見。
但他嘴上卻依舊恭敬道:“且慢,奉上請帖前,教主交代我,需問明杜館主一件要緊事。”
羅淺白說完後,就等著杜牧問是什麼要緊事,卻左右等不來詢問。
抬頭一看,杜牧已神色平淡的打開了請帖,正在翻閱。
羅淺白麵色一變,手在袖口和懷中摸索,請帖早已不翼而飛。
他立刻意識到,江湖上的傳言恐怕並非空穴來風。
這很可能是個沒有供奉香主,實力卻也達到超凡脫俗境的頂尖武者。
看對方的年紀,如今才不過二十多歲吧?
與其說是嫉妒,羅淺白倒不如說是難以理解。
他也是個修煉有成的武者,明白摸到武道巔峰後,再向前一步是何等困難。
若無香主輔助,便是蹉跎一生也難有寸進。
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莫非……和香主無關,而是依靠沿海的地理優勢,和紅夷有所勾結?
羅淺白眼神中頓時流露出一絲警惕,卻低著頭,沒有表現出來。
隻是他心中暗道:教主做的第二手準備果然沒錯,若這人和紅夷有關,便不能讓其知曉如何祭拜羅祖,否則遺禍無窮。
杜牧對此人不做理會,隻靜靜閱覽請帖上麵的字跡。
請帖上的書法端是秀氣,可惜是用金粉寫在紅紙上,讓秀氣染了一層豔俗。
不過倒也遮掩了字跡的柔弱,仿佛一個眼神銳利剛強,全身衣著雍容華貴的柔弱少女,透著屬於貴氣的慵懶和精致。
前幾句話是日常奉承,久仰大名之類,杜牧快速掠過。
中間幾句話,則是在感謝杜牧除掉了丐幫香主,這讓羅教能夠放心大膽的反擊丐幫。
請帖發出去的當日,羅教便已將運河沿岸多處城鎮的丐幫分舵一網打儘。
隻可惜丐幫幫主逃得性命,目前不知所蹤。
而這封請帖,就是邀請杜牧前往連雲港,共同慶賀羅教打通運河沿岸的盛舉。
順便,也祭奠一下連雲港慘死的數百堂口弟兄。
見杜牧似乎看完請帖,羅淺白才笑著開口道:“既然請帖已然送到,在下這便告辭……”
杜牧看都沒看他,隻是捏著請帖的手微微一震,頓時請帖表麵的紙張化作了粉塵,微風一吹便消散在空中。
隻見厚實的請帖中央,竟然有一個夾層,上麵寫滿了字跡,甚至還有配圖。
羅淺白頓時睜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議。
這夾層上可是塗了漿糊,和最上麵的透影紙完全貼合在一起。要看夾層的內容,必須先刮去金粉,入水浸泡,而後明火烤製,方才顯現。
然而剛剛那一手,完全跳過了所有步驟,竟然能絲毫不損夾層,隻將上麵結實的透影紙震碎,這究竟要多精妙的內力?
這可不是單純的功力深厚就能做到的,羅淺白幾乎是從思路上就無法理解杜牧的技巧。
杜牧看著夾層中的內容,倒是有些出乎預料。
因為這竟是一套有些奇特的功法……或者說祭拜儀式。
裡麵除了對真氣的運轉有所要求外,還要口中念誦禱詞,搭配焚香,以及腦海中觀想最後的圖畫內容。
那配圖上描繪的,是一個四手女子的模樣。看起來有種超脫凡人的神性,神情淡然而慈愛。
上麵寫有四個字:神君羅祖
杜牧輕笑一聲,看向羅淺白:“這便是你們羅教的香主?這是想學千手觀音啊,那怎麼才四個胳膊,也不知道多按幾個,是不想嗎?”
此言一出,原本還有些忐忑的羅淺白頓時神情一厲,沉聲道:“休要辱我羅祖!縱使你功力高深塵世無敵,可在羅祖麵前也不過土雞瓦狗,請杜館主謹言慎行!”
杜牧對他的話語無甚反應,倒是忽然一伸手,又一封信從馬鞍下飛了出來。
羅淺白愕然,他不怕這封信被杜牧看到,卻為這隔空取物的本事感到驚訝。
不過相較而言,還是剛剛手指一震,便將被漿糊黏起來的透影紙震碎這一幕,更讓羅淺白覺得匪夷所思。
透影紙是遠比中間夾層要結實的,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精準震碎上麵那層的?
杜牧拿起信封,一看這信的封麵,頓時眉頭一皺。
這竟然是一封丐幫幫主寫給自己的信。
杜牧隨意抖了兩下,將信封震碎,露出裡麵的內容。
快速掃了一遍,杜牧頓時麵沉似水。
這丐幫幫主竟然是在認慫,將丐幫過往的罪責一推六二五,說什麼全是門下之人肆意妄為,擅作主張,他身為丐幫幫主,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會做那些醃臢事來牟利。
甚至還邀請杜牧前往丐幫總舵一聚,將擺酒設宴,雙方化乾戈為玉帛……
到這裡,杜牧已然看不下去了。
這何止是侮辱?簡直是侮辱。
杜牧抬頭,看向羅淺白馬匹上的人頭,開口詢問道:“這個腦袋,就是送信的丐幫中人?”
羅淺白咽了口口水,訥訥的點了點頭,再沒有之前羅祖被侮辱時,義憤填膺的樣子。
實在是剛剛杜牧被激怒時,身上的氣勢簡直化作了實質,地麵的灰塵都被吹向四麵八方。
這股氣魄太過攝人,讓原本沒覺得此行會有什麼意外的羅淺白,開始後悔接了這趟差事。
一旁的哈利聽到杜牧的話,這時候才注意到馬匹上的人頭,頓時嚇得“啊!”一聲,差點跳起來。
杜牧有些無語的看著哈利,原來他是現在才看到人頭,難怪剛剛一點也不害怕。
他還以為小救世主真就是獅心鐵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