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鐘深最後還是拒絕了:“不用,睡吧。”
第一次,總不好這一晚就把小孩給嚇到。
薄溪雲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但易鐘深一直在留心他,見少年麵上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
“怎麼了?”
薄溪雲想了想,才說:“我查過了資料,人體所分泌的外激素可能會對身邊的其他人造成影響,比如長期住在一起的幾位女生,原本時間有異的經期就可能會逐步趨同。”
靜謐的臥室裡,暖色的床燈下。
這麼好的氛圍中,少年突然說起了學術內容。
“而在男性身上,這種比較關鍵的外激素就是雄二烯酮。”
“……”
易鐘深抬手,輕輕捏了捏鼻梁,看向少年的視線,染上了一點難以察覺的極淺笑意。
他倒也並不意外。
“嗯。”
薄溪雲不覺有異,還在繼續。
“所以我在想,就算沒有皮膚接觸的話,信息素可能也會發揮作用。”
少年說著,還用手掌撐住床鋪,傾身向前,更靠近了另一側的易鐘深。
他看著人,認真地說。
“隻要離得近一些,時間久一點,我就可以安撫到你。”
柔黃的床燈給少年鍍上了一層毛絨絨的暖金廓影,讓他看起來越□□亮得不似真人。
像個過於精致的玩偶,讓人貪望可以擁有。
永世困禁在自己的懷中。
但最後,易鐘深也隻是抬手,掌心輕輕覆住了少年纖長白皙的後頸。
薄溪雲怕癢,後頸的皮膚也很是敏感,好在落下的手掌大半隻是按在了他柔軟的發尾上,並沒有將他驚擾。
“安撫效果很好。”
易鐘深的嗓音亦是低緩沉穩。
“謝謝。”
薄溪雲抿唇,彎了彎眼睛。
兩人都躺好,床燈按滅,室內沉入了夜色的昏暗中。
薄溪雲習慣側身睡,現下也是麵朝床外側,安穩地睡下了。
少年睡覺時很是安靜,連一點細微的小動作都沒有。
許是不想吵到易鐘深,他的呼吸聲也很是輕淺,在這已經全然靜謐的室內,都幾乎難以被聽見。
可即使如此。
在易鐘深那邊,少年卻依然不可能被降低哪怕一毫一分的存在感。
黑暗是極好的袒護,足以掩藏起一切異狀。
平躺在床的易鐘深閉目合眼,漆黑一片的視野卻依然難以受控,自動地描繪出另一個人的輪廓。
好在,易鐘深清楚,雖然之前薄溪雲入睡困難,但他這兩天已經好轉了許多。
和長期慢性,需要慢慢調養的易鐘深不同,薄溪雲補充過維生素後就沒什麼事了,近日都睡得很好,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
他今天過來和易鐘深睡,也純粹是為了給學長幫忙。
再加上時間已經很晚,關燈後不久,少年似乎就已經睡著了。
隻剩易鐘深,沉默地聽著身側那輕淺的呼吸聲。
夜色沉凝,窗外都沒了寒冽的風聲,室內一片寂靜。
許久之後,睡著冷灰色被子下的薄溪雲忽然動了動。
鵝絨的被子很輕,鬆鬆地罩在少年身上,他身形太過纖瘦,連絨被下的一點空間都沒能填滿,所以翻身時也完全沒有帶出聲音。
以他身體那點份量,更沒法在床板上發出什麼動靜。
但他身旁的易鐘深還是瞬間就察覺了。
易鐘深垂眼看過去,他在黑暗中清醒了太久,早已適應夜色,此刻已經能看清少年的麵容。
小孩並沒有醒,他的眼睛還緊閉著,呼吸也很輕。
他應該是睡熟了,才會無意識地翻身。
易鐘深原本隻是察覺對方動作才看去一眼,並沒想要久看。
他已經夠清醒了。
然而垂落的視線卻似乎並不受他自己控製,易鐘深的目光長而久久地落在少年臉上,在昏暗中望著那纖麗安靜的眉眼。
看著小孩半陷在軟枕中,唯有露出的半側臉上有一點點軟肉,被深深淺淺的夜色勾勒出了柔軟流暢的輪廓。
隻是易鐘深卻沒有想到,他這視線久望的稍一放縱,竟是真的讓原本似乎已經睡熟的男孩睜開了眼睛。
“……學長?”
少年聲音裡帶著困倦的鼻音,他努力眨了幾次眼睛才把接下來的半句話說清。
“怎麼,還沒睡……?”
男孩明顯還不太清醒,緊接著就把自己埋進枕頭裡,在軟枕上蹭了蹭。
易鐘深已經在之前一瞬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他正要說一句沒事,讓對方繼續睡,卻又聽見了少年低軟的聲音。
“手臂,還是不舒服嗎?”
困得厲害的薄溪雲終於不再分析什麼學術理論。
甚至好像連自己之前說過的理論都忘了。
少年迷迷糊糊的,低喃的聲線軟到甜人。
可這還比不過,他接下來的動作。
易鐘深身體猛地一僵。
因為他察覺自己的被邊一角忽然動了動,一個溫涼柔軟的觸感,慢吞吞地探伸了過來。
薄溪雲在說。
“要不,我抱著你睡……”